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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逸洲臉上的表情逐漸隱沒,閉了閉眼,用下巴無聲指了下上方,眼神詢問。
澤一卻直接開口道:「事到如今,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長盛今天提出的血祭大陣的確是最佳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只不過,萬人血祭,靈力歸一,歸的這個一,又能是誰呢?」
並不是所有的軀體都能強悍到承擔萬人血祭的恐怖靈力,但眾人還要考慮靈力失控的可能。
這樣一來,最合適的人選,莫過於身為墨玉麒麟卻沒有攻擊手段的澤一。
「強悍的軀體,占卜天地預知未來的天賦……」澤一冷冷勾唇,「這像不像是,祂為自己選了一個最佳的容器?」
「祂已經是天道了……祂還想做什麼?」傅逸洲的呼吸變得急促,「祂身為天道,要一副軀體做什麼?還是說,祂的力量已經衰弱到……」
需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強悍己身?這根本是說不通的事!
澤一抬手在桌面一抹,腐朽了將近一半的建木畫面呈現在兩人面前,良久,低聲道:「除了祂自己,誰又能知道呢?」
他們生來便是天地生靈,又如何得知天道玄妙?
「我看不清太多關於祂的預言,也看不到自己的命運。」澤一道,「但我直覺這裡面絕對有不對勁的地方。現在我們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為今之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只是希望,這樣的浩劫自我們起,也能自我們而終才是。」
傅逸洲抬手摩挲著下巴,冷不丁道:「其實……你看不到自己,但能看到長盛吧?」
澤一愣了下,想了一會兒,眉心緩緩鬆開:「也可以,血祭大陣若真的開始運轉,我的靈力應該會更加強悍,到那時未必看不到更清晰的預言。」
「對了,說到長盛,你覺不覺得他的想法有點危險?」傅逸洲想起剛才少年仰著脖子的同生共死,一臉的頭疼。
澤一也沉默下來,長盛這樣的念頭如果不能解決,恐怕他們機關算盡將長盛從血祭大陣丟出去,他都不會老老實實活。
想了半天,並不擅長哄孩子的澤一閉著眼睛趴在桌子上,悶聲道:「你來,你鬼主意最多。」
傅逸洲指了指自己,無語片刻,翻了個白眼。
……
「老傅!是不是又是你亂搞?!!!!你還敢切斷我們之間的聯繫!!!你是一天不亂來就覺得不舒服是不是!!!」
爾書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傅回鶴輕咳了一聲,順從地任由爾書的靈力纏繞上他和花滿樓,眼前一花被拉去了另外的場景。
爾書的力量在兩人身上結結實實綁了好幾圈,帶著對他們兩個的破碎的信任。
花滿樓拍了拍爾書的靈力,安撫驚魂未定的毛絨絨,一邊問傅回鶴:「剛才的場景能相信嗎?」
傅回鶴也不確定:「夢境其實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剛才我們看到的有可能是通過長盛君的夢境去到了某個時空裂縫裡,但也有可能是我的力量擾亂了長盛君的記憶,讓他順著一些別的東西臆想出來莫須有的畫面,總之……一半一半吧?」
話音還未落地,傅回鶴便看見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順著牆頭翻進來,抹黑貓著腰在院子花園裡翻找什麼東西。
這一段記憶是在深夜,厚實的雲層遮擋住月亮星辰,透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悶沉。
「你確定長盛把自己的本體埋院子裡了?」傅逸洲扒拉著院子裡亂七八糟的雜草,開始懷疑,「我怎麼不知道他還有這毛病?」
「占卜看到的,等會要下雨,他就在這片院子裡淋雨呢。」澤一也在翻找,但是這院子許久沒人住過,簡直是雜草叢生,要從裡面找一顆不知道大小的仙人球,實在是不容易。
「好端端的淋雨幹嘛?他可是顆仙人球唉。」傅逸洲是真的覺得想不通現在的少年郎都在想什麼。
澤一懶得和他廢話:「閉嘴,快找!」
……
「在這!」傅逸洲腳下一刺,低頭一看,一顆圓不溜秋支棱著刺的小仙人球正好被他踩在腳底下。
澤一沒好氣地拍開傅逸洲的腿:「起開。」
傅逸洲訕笑著挪開腳,學著澤一的姿勢蹲下來。
兩個大男人在黑咕隆咚的夜裡圍著一顆小小的仙人球竊竊私語。
「這樣真能行?」
「我怎麼知道?從前又沒試過。」
「算了,要不多來點……」
「也行……」
板著臉在陰影里看著兩個蠢哥哥表演半天的小少年終於忍不住,面無表情靠近,在兩人身後蹲下,幽幽開口:「大半夜的,幹什麼呢?」
澤一和傅逸洲嚇了一個激靈,傅逸洲更是有些誇張地抬手順了順氣。
這小仙人球屏息的本事是越來越強了。
當然……也和他們兩個光顧著幹事沒注意也有很大的關係。
長盛君狐疑地看著兩人,鼻尖一動,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面色一變:「你們受傷了?!」
「呃……」傅逸洲求助地看向澤一。
澤一轉過來,手背在後面,狀若無事般對著長盛君道:「二半夜的不睡覺,你跑到這裡幹嘛?」
長盛君沉著臉,扒拉開擋在面前的兄長,看清了他埋在雜草裡面的本體。
小小的仙人球旁邊被人為挖了兩個坑,殷紅濃稠的血液正順著泥土一點點滲入小仙人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