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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已逝,太平王只能選擇盡最大的努力保下宮九,便對當時的內閣與皇帝上稟,是他察覺太平王妃身份後殺了太平王妃,太平王世子尚且年幼,與此事毫無干係。」
「此事之後,太平王交還近一半的軍權,駐守邊疆不回,太平王世子留京城為質。」
花五是皇帝暗衛,他最是清楚不論是太平王妃自盡,還是太平王的舉動,只能證明一件事——太平王妃的確是敵國的奸細,並且的確藉由太平王的身份傳出過消息。
花五垂眸。
二十多年前南疆戰爭慘烈,太平王妃能接觸到的軍情恐怕不一般,若是當真曾經左右南疆戰事……自儘是唯一能保全太平王名聲與宮九性命的選擇。
「但是太平王夫婦都沒料到,年幼的太平王世子為了逗趣母妃,當時就藏在衣櫃裡,親眼目睹了太平王妃的死亡。」
「並且堅信是自己的父王為了權勢地位殺了他的母妃。」
「在太平王離京的同一天,太平王世子也逃出了京城,甩開追兵,最終消失在了揚州碼頭。」
那時的太平王世子還不足十歲,京城距離揚州千里迢迢,沒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甩開身後的重重追兵。
出海對於一個從未出過京城的孩童更是無異於送死,但他的蹤跡卻的確消失在出海碼頭。
沒有人知道太平王世子在失蹤之後經歷了什麼,時隔二十年,當他再出現時,已經變成了如今這個武功高強,心思縝密,卻又宛如一條毒蛇般冷鷙的九公子。
小天道說的有些渴了,低頭滋溜溜吸了一口元宵裡面的靈氣,而後警惕看向傅回鶴:「你的元宵就只值這麼多,再問我也不會回答了。」
傅回鶴作勢伸出手要搶元宵,小天道連忙抱緊,大叫道:「宮九因為小時候的陰影,之後就有了自虐的傾向,再加上他的功法特殊,越是瀕臨死亡的危險越是讓他興奮。」
「太平王妃當年使得一手好長鞭,所以他戀母之下對長鞭也有點不同尋常的眷戀——啊啊啊我真的說了好多了!」
小天道趁著傅回鶴不注意,麻溜抱著剩下的元宵溜之大吉。
小天道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這些曾經已經發生了的事其實凡人去查也未必差不多,多花些精力便是,他又沒有告訴這些人宮九的未來,怎麼都不算是違反規則。
——還白拿了一顆靈力這麼充足的元宵。
而且告訴給那個凡人也無所謂啊,那人的命運線和宮九纏在一起,就在不遠的將來,宮九還會救他一命,這些陳年舊事他遲早都會知道。
對上奸商,這波血賺!
傅回鶴沒阻止小天道跑路,他向來知道分寸,攤手道:「說再多就不好了。」
花五爽朗一笑:「已經足夠了。」
他就說為什麼打了一架而已,宮九那個瘋子就跟纏上了他一樣。
在他好不容易甩開人想要回金陵時,兩人又在船上相遇,宮九那廝更是扒了他的衣服,二話不說直接灌輸內力進他體內,將他的內傷治了個七七八八。
陰晴不定,做事毫無邏輯可言。
感情都是因為那根長鞭。
花五抽了下嘴角,講真,他至少得有一段時間不想碰鞭子了。
花滿樓道:「五哥,那你和宮九……」
花五擺擺手,隨便在檐下尋了處位置盤膝坐下:「宮九那人的確是麻煩,但也就沒有避如蛇蠍的道理。咱們家利用他轉移陛下的注意,本就是欠了他,他如今來討回些代價,也沒什麼不對。」
「小七,五哥是暗衛,手上也……」花五沉默了一下,而後笑了笑,「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乾淨。」
「當初我和四哥決定追隨陛下時,父親便問過我們,有沒有真的進入權勢這個名利場的覺悟。」
花五拉著花滿樓也在地上坐下,有些小氣地將弟弟拉近自己了一點:「小七,你覺得當今聖上是個明君嗎?」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但卻又很好回答。
花五笑了下,又問:「那你覺得如今的世道如何?」
花滿樓想了很久,開口道:「至少在我看來,雖不至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百姓安居樂業,商戶欣欣向榮,已然是太平世。」
「可是二十年多前,不是這樣的。」花五眯了眯眼,「雖不至亂世易子,但朝廷內亂,貪官污吏橫行,百姓被逼落草為寇不在少數,江湖武林草菅人命,行事猖獗,官府衙門形容虛設……」
「那並不是一個好世道。」
「我們自幼看爹娘援助難民,建立庇護所,施粥布藥,可那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花家是有錢,可錢財只能解一人之困,百人之飢,千人之難,可天下有千千萬萬的人,花家做不了更多。」
「大哥想要改變這一切,所以投身邊疆;四哥想要從根源解決問題,所以投身朝廷;而我……」花五撓了撓頭,嘆了口氣,「文不比四哥,兵法又看不懂,只有在武學上還行,所以在四哥選定了當今陛下之後,我成了陛下的暗衛。」
「我們兄弟三人身在朝堂,所求不過一個太平世。」
「陛下對花家的態度的確微妙,但只要沒有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只要他還是個明君,我就會效忠他,保護他。」
「因為他能做到天下許多人做不到的事,看到天下人看不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