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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花滿樓看向小芽中間結出的小仙人球,笑道:「盛捕頭的種子長勢實在是令人艷羨。」
盛崖余聞言,面上的表情柔和下來。
他從前也只當照顧種子來換取雙腿,但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中,盛崖余卻發現自己是真的在享受同這顆種子相處的自在快樂。
不僅僅是因為志趣相投,還因為這顆種子與他的一種不必言說便能心領神會的默契。
而且……盛崖余的手指碰了下小仙人球尖端的利刺,卻發現觸手軟綿,顯然是小仙人球對他收攏了利刺。
明明只有小小的一團,卻讓無情大捕頭有一種被長輩包容的溫暖。
小仙人球動了動身子,朝著花滿樓的方向探了探,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彆扭開口:「……那傢伙不在嗎?」
花滿樓攏在袖中的手捂住小蓮葉,強行不讓傅回鶴出來破壞氛圍。
小蓮葉在花滿樓手裡扭了幾下,顯得十分生氣,恰好這時進入成年期陷入沉眠爾書那邊傳來一陣呼痛,傅回鶴索性心神抽出小蓮葉,回去離斷齋了。
花滿樓感覺到手中的小蓮葉恢復從前溫順的樣子,笑著應了一聲。
小仙人球「唔」了一聲,不吭聲了。
事實上自從它的意識在一顆種子裡醒過來,它就從沒同旁人說過話,哪怕在離斷齋里,它也是避著那些嘰里呱啦的種子,對離斷齋的各種八卦絲毫不感興趣,只滾到池子邊緣躲清靜。
但對傅回鶴這個老闆他還是知道的。
聽見花滿樓和盛崖余又客氣寒暄了兩句,準備要走,小仙人球沒忍住再度出聲:「等等!」
「你是不是……從離斷齋帶走了一枚種子?」
「就是看上去黑黢黢髒髒的,表面還裂了一道口子的那顆。」
花滿樓眸光微動,將戴著種子的手伸到小仙人球面前,略略捲起袖口,語氣溫和道:「可是這顆?」
小仙人球辨認了半天,這才確認這種子雖然現在看上去漂亮了許多還長出了小苗苗,但的的確確是當初和它一起在離斷齋池子裡一起自閉的難兄難弟,聲音聽上去像是鬆了口氣:「謝謝。」
至少看起來,模樣比之前好了許多,而且這個契約者身上難得有靈力波動,想必是和傅老闆有些關係,種子跟著他應該不會吃苦。
但是……靈力充足的話,為什麼才這麼一丁點?
小仙人球擔憂道:「它離開離斷齋這麼久了,怎麼還是只有這麼點大?」
「是你不喜歡它?」問到這裡的時候,小仙人球聲音裡帶了些不滿,「那麼多的人來來往往,它就只選過你一個人!」
小仙人球自己尚且因為靈力不足的緣故勉強選擇過幾次契約者,但從來沒有在契約者面前說話,就更別提發芽,十年年限一到就大鬆一口氣,回來池子裡貼著千年不挪地方的自閉兄弟一起睏覺。
「我很喜歡他。」花滿樓並不在意小仙人球的指責,相反,他唇角的笑意甚至更濃了些,「只是他因為結了花苞,一直都覺得分外害羞,總是縮著藏起來,這才顯得小了些。」
「結花苞是好事,有什麼可藏的?」
許是花滿樓的語氣和態度讓小仙人球的緊張緩和下來,說話時也變得有些隨意,清越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年輕。
花滿樓的面上有些無奈,嘆息道:「大抵是因為花草多半靠植物授粉,他總是對此心有芥蒂。」
「你聽他瞎扯,矯情!」小仙人球嗤之以鼻,「花草發芽開花是化形的必經過程,沒頭沒手沒腳的,同人類身體的部位有什麼關係,哪來的那麼多歪理?」
盛崖余在旁邊聽著,忽然道:「那在我有生之年,也能看到長盛兄開花嗎?」
仙人球別稱草球,雅稱長盛球,這是盛崖余在知道種子有意識之後對小仙人球的稱呼。
小仙人球遲疑了一下,肉眼可見地轉了下小芽,對著盛崖余道:「你想看?」
盛崖余含笑點頭,眼中滿是期待。
人類總是有些突如其來又難以解釋的好奇心的。
小仙人球的子葉擺動了一下,聲音為難:「我之前積攢的靈力不夠,這個世界應該只能支撐我發芽,再多的估計不行。」
它從前交易的次數很少,十年的契約權限也註定仙人球種子裡積攢的靈力只夠它最低限度維持活力,要不是盛崖余本身的氣運沖天,它也做不到想發芽就發芽。
但發芽和開花可是兩碼事,世界本身靈力濃郁稀薄也有很大關係。
「靈力的話,我倒是可以試試看。」花滿樓抬手抵在小仙人球的花盆邊緣,淡青色的靈力自體內源源流出匯入土壤中。
小仙人球一驚,只覺得這股力量比起離斷齋之主的靈力還要讓草舒服,當即努力吸收起來,就連子葉的葉片都在微微顫抖。
花滿樓直到腕間的小蓮葉似有所覺地收緊葉柄阻止他的動作,這才停下輸送靈力,收回手。
月光下,小仙人球醞釀了好一陣子,在醇厚的木系靈力中,胖胖的子葉萎縮收回土壤之中,原本中間的刺球一圈一圈地脹大,最終停在成年男子拳頭的大小。
又過了一陣,噗嗤一聲,憋出一個淺淺鵝黃色的小花苞。
「呼……」仙人球鬆了口氣,聲音有些疲憊,抖了抖小花苞,對盛崖余道,「好了,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