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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一路走來遇到的殺手不下三波,越靠近太原城,殺手的實力便越發強悍,但是花滿樓卻還是坐在了太原城的酒樓里,這本身就是一種值得說道兩句的故事。
傅回鶴見狀,舌根抵著下顎用力了幾分,心下忽然有了些想法。
仗著無人看得見他,傅回鶴側首在花滿樓耳邊說了句什麼,而後身形微動,飄飄然自酒樓二樓徑直穿牆而過,消失在街道中。
***
回到客棧,傅回鶴找來一張紙,慢條斯理地撕出一個邊緣毛毛躁躁的紙片小人出來,小人右邊的胳膊還撕破了大半,只留下一點點接著。
嗯……看著怪可憐的
。
傅回鶴吸了一口菸斗,下頜微抬,緩緩呼出一口氣,濃郁的煙霧逸散而出,氤氳霧氣逐漸聚集起來,在房間內飄蕩流轉。
他的面上帶出兩分笑意,抬起菸斗,在那靜靜躺在桌面上的紙片小人眉心輕輕一磕,眉眼間滿是帶著些許慵懶灑脫的疏朗寫意。
「怎麼樣,聊聊?」
過了一陣,紙片小人的身子動了動,先是抬起了左胳膊,然後撐著身體,而後是抬起右胳膊——刺啦一聲,原本就只是藕斷絲連的右胳膊徹底從紙片小人身上脫離,孤零零地飄去了桌腳。
紙片小人的腦袋轉了轉,而後靜靜朝向傅回鶴所在的地方不動了。
傅回鶴低低笑出聲來,帶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嘖,真不是故意的。」傅回鶴輕嘖了一聲,用一種懶懶散散的語氣道,「符修的那些東西我一向不擅長,又是千百年沒用了,有些生疏在所難免。堂堂天道唉……不會這么小氣和我一個小小的離斷齋店主計較這個吧?」
「嗯,行了咱們說正事。你呢別推卸責任,我呢也承認做事不周,事態發展成現在這樣,咱們兩方都有不對。但是你要明白,這件事離斷齋只是按規則辦事,半點沒有壞規矩的地方。」
「你看啊,一開始李琦和原隨雲來找我交易種子,這是合情合理的規則,離斷齋的存在是大千世界承認了的,這兩項交易你不能說有問題,對吧?」
「再說了,這兩項交易前後相差了幾十年,我也不是故意給你添堵不是?」
傅回鶴抬手,動作慢悠悠地抽了一口煙,唇齒間白色的裊裊輕煙緩緩吐出:「然後先說李琦,她為一己私慾屠殺生靈,雖說有想要得到更多荊棘種子的靈力緣故所在,但更多是出自李琦的本性,我離斷齋的種子在這中間可沒有任何超過天道規則的行為。」
「更何況大半的血孽由我來淨化,可沒有礙著你的世界半分,在這場交易上離斷齋可謂是仁至義盡。」
「再來說原隨雲和菟絲子。」
傅回鶴又抽了一口煙,側首朝著紙片小人的方向吹出,濃烈的靈霧推得毫無反抗之力的紙片小人輕飄飄地往後滑出好幾寸,傅回鶴的嘴角露出笑意,又用菸斗將紙片小人勾了回來。
「原隨雲滿腔憤懣想要世人承受他所經歷的痛楚,卻在交易得償所願之後貪得無厭,利用離斷齋的種子偷取離斷齋的交易品,給離斷齋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更害得我硬生生被劈了九道天雷。」
「至於菟絲子,這種植物多柔弱純良你作為天道不會不知道吧?她不過是被原隨雲利用罷了,即使現在也是被迫依附原隨云為其做事。」
「離斷齋的兩個種子被交易來你這裡,都被折騰成這樣,我還沒來質問你這個天道是怎麼控制的大氣運者?」
哪怕石觀音與原隨雲作惡多端,泯滅人性,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兩個人之所以能得以在離斷齋交易,能在這個世界如此風生水起,絕對是世界意識下的大氣運者。
「嗯?我說了這麼多,你怎麼都不說話?」傅回鶴劍眉一挑,「看來你也很贊同我的言論,那事情就好辦了。」
房間裡驟然狂風大作,外間晴空萬里的天空頓時響起兩道驚雷,傅回鶴堆在桌子旁邊的碎紙無火自燃,眨眼間燒成了一小堆灰燼。
「怎麼突然這麼生氣?」傅回鶴故作疑惑地發出一個音,而後捏著不斷掙扎的紙片小人拎到眼前仔細看了看,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忘記畫嘴了。」
「小可憐,我這就給你加上……嗯,你想要櫻桃小嘴呢,還是血盆大口呢,還是……」
房間內的風乍然又起,力道之大情緒之暴躁,吹得牆角的盆景都拖動著沉重的瓷盆移動了兩寸。
坐在桌邊的傅回鶴卻連頭髮絲都沒帶
動一下,仍舊是溫溫和和十分禮貌的模樣說著風涼話:「嘖,瞧瞧你這脾氣……看看我,這些年來是不是溫和知禮了不少?」
天道被氣得在外面又晴空打了兩道天雷,無能狂怒。
傅回鶴也不是真的就為了氣天道,他是的確有事兒要談,便提起旁邊早就準備好的筆,蘸了墨給紙片小人點了眼睛嘴巴。
那紙片小人剛得了嘴巴,張嘴就是一句:「我聽你在這放——」
屁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傅回鶴一毛筆桿擋了回來。
傅回鶴不滿挑眉:「身為天道,怎可如此粗俗?」
紙片小人氣抖冷了好半晌,才努力平復情緒,冷冷道:「你不要在這裡說那些屁話,荊棘種子就算可以不追究,原隨雲和菟絲子那就是狼狽為奸,你以為你憑著一張嘴就能顛倒黑白是非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