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頁
花滿樓這些日子神思不屬,總操心京城的消息,別說是小蓮葉了,有兩天後院的花都是傅回鶴幫忙澆的水。
「是我。」花滿樓低頭認錯,表情真誠地哄著小蓮花,「我錯了,不生氣了好不好?」
花滿樓自幼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哪裡猜不到傅回鶴是因為不想他太過擔憂金陵與京城的局勢,這才故意作弄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
傅回鶴見花滿樓認錯態度誠懇,彆扭地點了點頭,而後分出一半心神沉入小蓮葉里,學著雪蓮撒嬌的動作,生疏地將自己捲成一長條的蓮葉吧嗒一下砸在花滿樓手心裡。
「摸!」
花滿樓唇角勾出笑,依言輕輕柔柔地從上而下摸著乖巧的小蓮葉,兩人身周輕薄的靈霧籠罩著,聚攏又散開。
就在傅回鶴靠在他肩膀處昏昏欲睡之際,花滿樓忽然開口:「既然要開花,那小蓮花的花苞呢?」
「觸欲與食慾解開之後,總能生出小花苞來了吧?」
傅回鶴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
花滿樓的手指已經碰到了小蓮葉裹著成長條的邊緣縫隙處:「不需要摸摸嗎?」
傅回鶴:「!!!」
滿腦袋的瞌睡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
第63章 發表
北宋·都城汴京·諸葛神侯府
諸葛先生快速穿過迴廊, 朝著大徒弟無情居住的小樓走去,灰白的鬚髮微動,平日裡總是一絲不苟的發冠未束, 黑白兩色摻雜的髮絲帶著歲月滄桑的痕跡, 披在身後。
當朝太傅,十八萬「御林軍」總教頭,諸葛神侯這樣的名號太重,許多人都已經忘了年輕時候的諸葛先生也是意激越披,快意江湖。
他已經很多年未曾這樣大驚慌亂——他自幼收在膝下教養的大弟子無情總是最令他放心,做事最為穩妥的, 但同時,因為無情的雙腿與身體,諸葛先生也總是滿含擔憂。
當有消息傳來說無情名下,不論是明里暗裡的資產都一夜之間詭異消失了近一半之數時, 諸葛先生顧不上時辰乃是深夜,急匆匆披了衣裳便趕了過來。
小樓外面有小童守夜, 已是深夜, 小童的腦袋朝下一點一點的打瞌睡,但盛崖余房間卻是燭火通明, 房門半掩。
諸葛先生心中更是擔憂, 連忙快步上前, 推門道:「崖余, 你——」
燭光搖曳間, 清瘦的青年站在房中,聽到聲音, 他微微轉身抬眸看來, 對著神情震驚, 眼眶卻微微濕潤的諸葛先生展顏一笑,輕聲喚道:「世叔。」
***
盛崖余雙腿一夜之間痊癒,對那夜大徒弟名下資產的異樣諸葛先生非但沒有再做問詢,反而動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脈力量,將這件事死死壓了下去,對外只說請了隱士的神醫,為大弟子盛崖余治療。
而後諸葛先生沒收了盛崖余手中原本分去的案子,態度強硬地將盛崖余按在小樓修養至少三個月,期間不得外出。
盛崖余萬般無奈,卻也知道師父是替自己著想,畢竟他的雙腿殘疾天下皆知,這等一夜之間痊癒的驚聞難免會為他惹來不少麻煩。
但……
盛崖余坐在桌邊嘆了口氣,他自從十歲之後便沒有這種手頭無事可做的「修養」了,猛然閒下來,倒讓他有些無所適從的無措。
想了想,他拉開桌下的機關匣子,翻找出之前做了一半的暗器,手指微動間將每一環零件拆分下來,細細研究。
——這是他從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機關,相傳乃是唐門最盛之時的鎮派之寶,只可惜最終消失在了歲月的長河裡,只留下語焉不詳的隻字片語,以待後人。
機關暗器與奇門遁甲,曾經是盛崖余家破人亡雙腿殘疾之後唯一的慰藉,他只要沉浸其中便會忘記周遭的一切,手中的機關零件冰冷生硬,但這種傳承自母親的天賦,也讓他的心中多少萌生出溫暖之意。
嘗試了幾次組合都失敗告終,盛崖余長出一口氣,並不失落氣餒,而是從旁邊的柜子里抽出一本古籍手抄本,皺眉細細研究起來,靈光一現之時便拉過桌面另一邊的紙張,用狼毫小筆反覆描繪推演。
直到送膳的小童敲門,盛崖余才驚覺起來,下意識伸手要去轉輪椅,卻摸了個空。
這才想起自己的雙腿……
盛崖余的眸光閃爍了一下,而後抿著唇,有些孩子氣的悄悄伸手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噗。」一聲輕笑在盛崖余耳邊炸開。
盛崖余猛地抬頭看向四周,敏銳的聽力讓他確信周圍並沒有旁的什麼人。
是錯覺嗎?
不,方才那道聲音——
但之後不論盛崖余再如何動作,都沒有再聽到什麼聲音,就像是驗證了方才不過是情緒激盪之下的幻聽罷了。
盛崖余遲疑作罷,去外間用了膳,這才又進來坐在了機關長桌前。
又是幾次失敗,盛崖余的眉頭蹙起,總覺得每一次都只差一點點,但是就是那一點點靈光總是抓不真切。
他的手指白皙修長,骨節漂亮,指尖因為常年擺弄機關暗器留有一層薄薄的細繭,但只要是見過盛崖余出手的人,都不會小看這一雙無論怎麼看都可以用漂亮來形容的手。
「剛才第六步,左起第二十七的棘輪,換成最小的兩個棘輪並起來。」
一道聲音再度落在盛崖余耳邊,聽上去有些忍無可忍的憋悶,催促盛崖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