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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花滿樓忽然感覺手背傳來一股柔軟的觸感,手指微動摸了摸,發現是一株含苞待放的小雛菊,正用葉子攏著他的手指,花苞小心翼翼地湊過來。
花滿樓笑起來,輕聲道:「怎麼了?是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喜歡!】
花滿樓的耳邊響起一道有些害羞的聲音,聽上去年紀不大十分稚嫩,頗有些羞赧。
「謝謝,我也很喜歡你呀。」花滿樓對花草一向是青睞愛護有加,更別提是離斷齋里的這些有靈智的小傢伙。
周圍其他的花草見雛菊得逞,紛紛朝著花滿樓所在的位置努力挪過來,眨眼的功夫,花滿樓的身邊就圍了一圈的花花草草,場面堪比鶯鶯燕燕爭寵現場。
躺在湖底下看得真真的傅回鶴:「……」
這明明是他的契約者!他的!!
花滿樓倒是完全沒有察覺到某人在湖底下咬碎一口銀牙,手指溫柔地挨個摸過去,時不時會耐心搭話兩句,問問花草們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突然,花滿樓只覺得左腕間的種子一熱,一圈他看不見感知不到的靈氣氣勢洶洶地擴散開來。
耳邊嘰嘰喳喳的熱鬧聲音戛然而止,原本湊在花滿樓身邊的花草提著自己的葉片根系拔腿就跑,齊齊躲在院中的大榕樹身後,瑟瑟發抖著聚成一堆。
其他沒有湊過去的花草毫不意外地嘖了一聲,繼續在太陽下面舒展葉片,順帶看熱鬧。
「嘩啦」一聲水響,傅回鶴自湖底坐起來,劍眉蹙起,面色難看道:「摸來摸去,成何體統?!」
只是摸了摸花草的花滿樓:「……?」
傅回鶴憋了半晌,又從齒縫間擠出兩個字:「輕浮!」
自記事起到現在,從沒有被如此形容過的花滿樓:「。」
他想了想,慢聲道:「我只是羨慕這些小傢伙生長得生機活潑,若是我的種子也能發芽開花,我一定每天只摸它,絕對不會看旁的花一眼的。」
傅回鶴嘴裡的話跑得比腦子快:「花公子養了一樓的花,說這話騙鬼呢?」
剛說完傅回鶴就覺得不對勁,連忙接了句:「你摸什麼那都是你的事,但是離斷齋里的花草都是有靈智的,不要亂摸,回頭他們賴上你要你負責,我可是不管的。」
花滿樓嘆了口氣,無辜道:「可是方才湊過來撒嬌的花草,都是小孩子的聲音,又怎麼會有負責之說呢?」
傅回鶴這才發現,方才那一圈的鶯鶯燕燕都是近幾十年發芽開花,被當做小孩子寵大的種子,性情成熟些的此時都在旁邊一副歲月靜好,旁觀熱鬧的姿態。
傅回鶴面上的表情一僵:「。」
不遠處,藏在走廊欄杆後面一邊吃糖葫蘆一邊看戲的爾書憐憫地搖了搖頭,將最後一顆山楂咬進嘴裡。
多丟人呢……要它說,老傅這會兒還是躺回去繼續裝死算了。
第22章 離斷齋驚變
那日花滿樓走得乾脆,像是得到了什麼答案一般。
傅回鶴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揪了被糖葫蘆收買的爾書出來拎到面前,問:「你是不是和他說什麼了?」
爾書就覺得很無辜,你乾的丟臉事怎麼還要在別人身上找問題,撇嘴道:「我能說什麼啊?你們之間的事兒我才不插手呢,萬一你彆扭過頭了,能發芽開花的種子自閉了怎麼辦?我可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獸。」
大尾巴盪著從傅回鶴拎著它後脖頸的動作轉而扒拉上傅回鶴的手臂,爾書抬頭看向傅回鶴:「你這兩天的狀態不太好,不去補充一點靈氣嗎?」
傅回鶴自從回來之後就一副靈氣匱乏的狀態,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不去消耗離斷齋的交易品,反而躺在湖水裡消極罷工。
傅回鶴任由爾書柔軟的小身體趴在他手背上,尾巴卷著他的胳膊。
從湖水中緩緩站起身,傅回鶴周身的水漬如同雲霧一般自身上滑落而下,頃刻間渾身乾爽,看不出半分濕意。
凌厲的眉眼間夾雜著倦怠,傅回鶴的眸子微垂,思及前段時間停留在身體內的酸酸麻麻的觸動,不由得抬手撫了撫左胸處。
那日自花滿樓夢境抽離後,他便沒有再度吸食離斷齋中的交易品,他小心翼翼地保護著那一絲屬於他的悸動,不願它被離斷齋客人的情緒所覆蓋。
那一瞬間,他好似真的有了一種久違的,活過來的錯覺。
但也只是錯覺罷了——
死人終究是死人,任何的情感在體內都不會留存太多時間。
傅回鶴自嘲般牽了嘴角,就像現在,他已經全然記不清在夢境中聽到花滿樓那句話時感覺到的心悸是何滋味了。
爾書跳上排列整齊的博古架,翻了翻,挑出一個白玉緋色的香盒,掀開蓋子,淺淺淡淡的粉色靈霧逸散出來,隱隱露出股甜膩的味道。
傅回鶴一皺眉:「換一個。」
爾書見怪不怪地絮絮叨叨:「你現在看起來很累,需要一點人類的開心幸福,這種戀愛腦的愛情正適合你,你先嘗嘗嘛。」
「不要,聞起來膩得慌。」傅回鶴拒絕。
爾書:「那你當時交易人家的愛情幹嘛?這東西放在架子上都快一百年了,裡面的東西時時刻刻在填充,滿的都快溢出來了,回頭給你旁邊放的香盒裡全都染上戀愛腦的甜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