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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但花滿樓細細回想了一下,還是能給出肯定的答覆:「對,幾乎是前後腳。」
「哦豁。」小蓮花苞的尖尖點了下,傅回鶴的身形陡然在靈霧中幻化而出,側坐在花滿樓面前的長桌桌面上,「所以,它在怕我?」
花滿樓沉吟了一下,語氣里難得有些不確定:「而且,我感覺……它好像對我和盛捕頭,更感興趣些?」
那隻野貓當時雖然看了小仙人球幾眼,但更多的想要靠近的動作是對著花滿樓和盛崖余。
這倒是和之前傅回鶴說的,這邊天道意識想要奪取離斷齋靈力的目的有些出入。
花滿樓今日難得沒有束髮,只是用髮帶半挑束在了腦後。
傅回鶴伸手過去勾了花滿樓鬢角的髮絲別到腦後,靠近花滿樓勾唇低笑:「是與不是,一試便知。」
花滿樓雖然是純正的木系天靈根,但到底修為尚淺,就算是吸乾了花滿樓體內的靈氣,也不夠這個小世界變化多少;
盛崖余倒的確是氣運之子,周身的氣運與功德金光渾厚至極,但同樣的,正因為他是氣運之子,是整個世界的願力所鍾,天道只要沒瘋就不會想著吞噬這部分氣運與願力為自己所用。
除非,這個小世界的天道……另有所圖。
傅回鶴坐在桌上,傾身過去在花滿樓唇角偷了一個親吻,而後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直起身子,朝著花滿樓的手腕伸出手。
花滿樓被唇角羽毛掃過的輕柔觸碰微微帶走了心神,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腕上種子中長出的葉柄已經被傅回鶴拔出來捏在了手裡。
花滿樓:「!」
把玩著手裡蓮花的傅回鶴身形肉眼可見地單薄縹緲了不少。
花滿樓連忙抬手小蓮葉和花苞從傅回鶴手中抽出來,愛憐地碰了碰,調動體內的靈力渡過去。
「這是做什麼?」花滿樓的體質特殊,本就對花草敏感些,他當然看得出小蓮花上的生機和靈氣在方才一瞬間大量流失。
傅回鶴也就是仗著他自己的靈力渾厚才敢這麼貿貿然下狠手。
疼得耳邊嗡鳴,腦瓜子僵硬的傅回鶴緩了半天,這才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慢吞吞道:「就讓天道以為我離開了,試試看它到底想幹什麼。」
花滿樓手中躺著的小蓮花因為離開了種子,得不到花滿樓身上氣運的庇護,在這個世界裡被規則壓製得蔫頭巴腦。
傅回鶴附身抬手捧著花滿樓的臉頰,低聲引導道:「別慌,冷靜下來。」
「七童,想想第一次你從離斷齋帶走金光菊的時候,你對它做了什麼?你那時心裡在想什麼?」
花滿樓下意識順著傅回鶴的話回到已經有些遙遠的記憶。
那時他們都不知道黑心金光菊曾經的身份,花滿樓更是只當金光菊是根系被蟲所蛀,因此在帶它回去臨安府小樓之後,便按照尋常花草一般悉心照料,鬆土澆水,然後將它放在陽光最好的地方……
他那時在想什麼?
他在想——
「想要看它好好活下去,精神奕奕的向陽開花。」
花滿樓低聲輕喃的聲音剛落,傅回鶴便看見他手中的小蓮花表面迅速被一層功德金光所籠罩,比之當初黑心金光菊周圍籠罩的薄薄一層不知道厚了多少,將小蓮花不斷溢出的生機和靈力嚴絲合縫地封了回去。
花滿樓也看到了手中小蓮花的變化,表情有些詫異。
傅回鶴卻是沒有絲毫驚訝。
雖說他現在同一些小世界的小天道關係還不錯的樣子,但本質上他的魂魄背負著曾經滅世的罪孽,哪怕劍骨化脊撐起了蒼山境,但對世界規則而言,將功補過並不等同於功過相抵。
在小天道眼裡,傅回鶴周身都籠罩著一層危險的黑漆漆,如若不是傅回鶴本身靈力強悍,根本不可能做到自由穿梭在各個小世界裡。
也正因為如此,離斷齋的花草依靠人類的氣運長大,不論是種子還是已經發芽的花草,身上都多少帶著小世界的氣運,小世界本身抗拒傅回鶴,傅回鶴便也同離斷齋的種子有著一層隔閡。
在曾經過去的漫長歲月里,傅回鶴無法同種子交流,當後院的花草無故枯萎或是出現別的問題時,傅回鶴除了去翻看曾經種子經歷了什麼之外,沒有任何的辦法,更多時候都只能眼睜睜看著族人體內的靈力耗盡,亦或者是花草枯萎,零落飄散。
但花滿樓卻不同,他周身籠罩常人遠不能及的功德金光,雖不是世界的氣運之子,身上卻有著超出氣運之子的願力。
在花滿樓第一次踏足離斷齋時,離斷齋的花草們就對他過分親和,甚至隨手的舉動都帶著真誠而不作偽的溫和,救了因為自散靈力而奄奄一息的傅夏里。
這也正是為什麼,傅回鶴之後明明有很多的方法,卻最終選擇了加深花滿樓身上功德金光的路子——現在看來,那時他的一念之差並非毫無緣由。
傅回鶴盯著花滿樓手裡逐漸精神起來的小蓮花,若有所思地側了下頭。
難道,天道和世界規則是靠他身上黑漆漆的氣場來判斷他的所在?
這樣想著,傅回鶴散去身軀,心神再度竄入小蓮花中。
而後,花滿樓就看見和種子分離開來的小蓮花動了動蓮葉,又動了動花苞,最後左右扭了幾下,跑去院子裡的池水邊上照了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