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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葉轉過來,頓了一下,低下腦袋直接用蓮葉把傅回鶴手裡的菸斗包了大半進去,想要吃的意味十分明顯。
傅回鶴:「。」
——蠢東西。
——這東西一定和我沒有一個銅板的關係!
花滿樓抬手將傅回鶴的菸斗從蓮葉裡面拔出來,而後分開一人一葉,微笑道:「你們確定不看一看袁師兄?」
袁青野從剛才開始就盯著傅回鶴,眼神直白地像是要把傅回鶴盯出窟窿來。
傅回鶴當然感覺到了,他就是故意不理人。
袁青野露出一抹核善的笑,開口道:「花公子……」
傅回鶴乾咳了一聲,道:「好了,走吧,我也想去見見小姑姑。」
冷不丁被說破,袁青野怔愣了一瞬,然後目光不自在地游移到一邊。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傅回鶴皮笑肉不笑,反問:「知道什麼?知道我兄弟想加輩分直接當我小姑父之心蓄謀已久?」
既然說開了,袁青野反而不迴避了,大大方方地迎上傅回鶴的視線:「我想了太多年了,這樣不好嗎?我們一起長大,彼此知根知底,你還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小姑父?」
「所謂的青梅竹馬的小書生,真的能合夏里的眼光?他能保護她,還是能不論遇到什麼事都會堅定的
選擇她?」
「凡人眼中有禮儀綱常,有父母家族,但我眼中只有一個傅夏里。」
「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我能——只有我能。」
傅回鶴張了張口,結果發現他一個字都沒法反駁袁青野。
這麼多年追在傅夏里的身後,袁青野付出了多少他看得清楚,而往後餘生,袁青野只會更愛慕、愛護、陪伴傅夏里,沒有人比他更純粹。
傅回鶴側首吸了口煙,靈霧裊裊而出,纏繞在三人身周,逐漸濃郁起來。
他垂下眼帘,站起身,輕聲道:「……走吧。」
***
正值冬日,辭舊迎新之際,街道兩邊的店鋪門口都放著喜氣洋洋的新年裝飾,街上的人們穿著厚實,來往時面上都掛著笑。
靈霧散去,傅回鶴三人正站在一處偏僻小巷裡,往前再走兩步便是外間街道。
傅回鶴的肩膀上落了一隻喜鵲,正側頭輕輕梳理自己翅膀上的羽毛。
袁青野沒有開口,而是就站在暗處看著外間的一花一草,一景一物,良久,他長處一口氣,笑道:「國泰民安,幸福和樂……是她會喜愛的生活。」
喜鵲雖然沒叫出聲,但是尾羽卻是驕傲地翹了翹。
花滿樓側了側頭,向旁邊走了兩步,握住了傅回鶴的胳膊。
一直沉默的傅回鶴反手握回去,將花滿樓的手緊緊攥在手中。
傅回鶴的身體沒有溫度,沒有心跳,更不會有汗水,但花滿樓還是從那隱隱用力的微顫中,感受到傅回鶴的緊張。
他沒有說什麼,而是用了些力氣,堅定而溫暖的回握回去。
兩人並肩而立,寬大的袍袖遮擋住相疊的手,只有傅回鶴手中的菸斗還在繚繞著細長的靈霧。
「站住!」
少女的呵斥聲憑空殺出,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戳破長空的白練,徑直擊中在人群中左躲右藏逃命的男人。
長槍收勢,少女在半空中一個轉身,將小腿被長纓槍擊穿的男人當胸揣出幾丈,與此同時攥住長纓槍從男人小腿上拔了出來。
「跑?你想跑去哪裡?」少女紅色的勁裝利落幹練,肩上罩著一件紅狐大氅,手中的紅纓槍槍尖往下滴滴答答著血滴,「李福,二十一日前在槐家村犯下惡行,共計十三人因你而亡,你居然還敢來京城?」
傅回鶴三人出來,隔著里三圈外三圈的百姓,遠遠看著少女。
旁邊百姓的交談傳入耳中。
「這便是將軍府的那位大小姐吧?果真是虎父無犬女啊!」
「可不是?這位傅小姐,三歲習武,五歲便能隨父從軍,七歲之時一手紅纓槍出神入化,軍中幾乎是無人能敵吶!」
……
「傅夏里?」袁青野看向傅回鶴。
傅回鶴撇開頭,輕聲道:「怎麼,不行嗎?」
他就是想要保留這個名字,哪怕小姑姑現在身份變了,容貌變了,手中的兵器也不再是傅家長劍,但她永遠是他的小姑姑。
袁青野垂眸笑了笑。
……
「嚯,這麼厲害?」婦人先是嚇了一跳,但緊接著搖頭道,「這位傅小姐今年也有十一了吧?這樣厲害,男弱……哪家敢上門說親?」
「貴人家的姻緣,哪裡就同我們一樣了。」
「就是,傅小姐早在未出世時便與宣郡王定了親事,還是兩家家主親口定下的,就等著傅小姐年滿十三便入宮請旨賜婚呢!」
「那個少年天才,姿容俊秀的宣郡王?這倒是門當戶對,男才女貌了……」
傅回鶴挑眉。
袁青野的臉色唰得一下子黑沉若鍋底。
見他看過來,傅回鶴立馬撇清關係:「這可是小
姑姑要求的,要一個長相俊美的小白臉書生,嘗嘗感情的滋味,我都是按小姑姑的想法拜託這邊的小天道的。」
喜鵲黑溜溜的眼睛盯著袁青野,像是在評估什麼,眼神沉靜,帶著十分人性化的思考。
袁青野又看了眼人群中的紅衣少女,思考了一瞬,而後轉頭對傅回鶴道:「揍我,動作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