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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兩人和朝廷的緣分也就這麼結了下來。
有文臣之能的花四金榜題名,武學天才的花五不想入仕,便索性留在小皇帝身邊護佑生死。
結果時間長了,一個變成了權臣,一個成了暗衛頭子。
花五忽然想通了什麼,喃喃自語道:「怪不得,那日陛下問及婚事,我只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什麼別的想法,而後沒過多久,母親就找了閨閣家的小姐與我相看……」
如此想來,陛下這是早有計劃,想要在花家內宅安插進來眼線。
畢竟若只是暗衛,花五並沒有什麼權勢,更多的是充當皇帝在江湖之中的眼睛,但若是站在明面上成了錦衣衛,花家就宛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一處行錯便是滿盤皆輸。
花五當即坐到桌邊,替花四哥又斟了一杯茶,討好道:「四哥,快!給弟弟倒一倒你肚子裡的壞水使使!」
花四瞥了弟弟一眼,放下手中好不容易吹涼了又被弟弟加熱水弄得全然滾燙的茶水。
「既然一開始便是江湖事,那便索性江湖了。」
「你此番去京城,將小七也一併帶去,過多的事莫要插手,只需要從旁看著陸小鳳行事便可,但一定記住,太平王世子不能死。」
「宮九?」花五反應很快,「太平王人在邊疆,但很重視這個獨子,倒是的確死不得。」
暗衛做的並不是什麼情報收集的活,那是錦衣衛該乾的,但暗衛盯人看人從來都是一絕,宮九雖然隱藏得很好,但從他踏足京城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就已經被暗衛翻了個底朝天。
花四道:「陛下想要一個熟悉江湖的錦衣衛指揮使,出身宗室的太平王世子最適合不過。」
花五想起宮九那個人,沉默了一下:「四哥,一個想著篡位的人,還能當錦衣衛?」
「那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花四屈指敲了一下花五哥的腦袋,「切忌,伴君如伴虎,你可以將選擇上呈陛下,但決不能替陛下做選擇。」
「他如今是親政帝王,大權在握,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孩童,你的態度也該變一變才是。」
花五皺眉思忖良久,這才低低應了一聲。
「對了,」花四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轉而用一種看好戲的表情看向弟弟,「你想好怎麼和小七解釋身份了嗎?」
花五的表情一僵:「我……」
「你放心,你有你的難處,小七最是善解人意,不會太過在意你隱瞞這些年的。」
花五:「……」
花四說著說著,抬手掩唇而笑,眼中滿是幸災樂禍。
「就是不知道小七在得知,本以為最最玩得親近的五哥,在最初訓練暗衛時是將他的院子當做訓練場後,會不會討厭五哥呢?」
花五:「……」
神情逐漸呆滯。
其實當年這件事真的是個巧合。
自家小七那陣子沉迷奇門遁甲,花五那會兒剛接手訓練暗衛,正愁訓練的內容,見小七布置在院子裡的東西見獵心喜,直接就讓暗衛們以突破小七陣法為關卡訓練。
隨著自家小七武功見長,聽力越發敏銳之後,花五訓練暗衛易容偽裝潛行時合格的標準,就是能端著盤子去小七院子裡走一圈,不被小七認出有不妥方才算合格。
一來二去的,花滿樓的院子陰差陽錯地總是很熱鬧,而花五哥手下的暗衛也的確在偽裝潛行方面十分有心得……
花五將臉埋在手心裡,默默想——
自家小七這麼善解人意,溫良睦睦,一定不會怪他的。
一定……
……不會吧?
***
離斷齋中,傅回鶴剛將種子交易出去,好心情地將前堂里金燦燦的金山銀海收入庫房,前腳剛準備起身回花家堡,後腳爾書就風風火火四爪飛快的跑回來,一頭鑽進傅回鶴懷裡。
「老傅!快快快!雪蓮結出雪精了!!!」
離斷齋後院的一處角落被傅回鶴特意辟成了雪地,為了讓雪蓮適應,不僅靈氣充足,溫度也是正正好。
雪蓮看上去很努力,整個葉子都在發抖,就連薄如蟬翼卻聖潔如雪的花瓣都緊緊閉合著努力。
傅回鶴皺眉:「不對,差一點。」
爾書在旁邊急得直踩爪爪,卻不敢打擾天山雪蓮,也不敢打斷傅回鶴的思考。
傅回鶴蹲下身,朝著雪蓮伸出手,果斷道:「跟我走。」
雪蓮直接轉身一個啪嗒將自己一頭砸進傅回鶴手心裡,累的整朵花都蔫了。
傅回鶴抬手劃開空間,拎著爾書護著雪蓮,抬步走進空間裂隙。
四肢落地時,傅回鶴的靈力散開,爾書險些被夾雜著冰雪的狂風吹得倒翻跟頭。
「我——呸呸呸——我,哈啾!這什麼——這什麼鬼地方?!」爾書眼睛都睜不開。
「崑崙雪山山頂。」
傅回鶴抬手將爾書撈在肩膀上護住,而後彎腰將手中精神起來的雪蓮放在雪山之巔。
這是一方傅回鶴曾經來過的小世界。
如今雖是末法時代,但萬千小世界中總有那麼幾個小世界還殘留著靈氣所鍾之地,這些地方也大多苦雨淒風,人跡罕至。
尋常花草對這種地方避之唯恐不及,但天山雪蓮不同。
它生來的習性便該是生長於天山之上,峭壁之內,風雪加身,千吹萬壓而不倒,這才會被凡人視作神跡,視作純潔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