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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靈丘遍地繁花,靈鶴長鳴,那些離開的人……都會回來。」
傅夏里的手覆上小傅凜的雙眼,默念咒術潛入小傅凜的意識身處,眼中滿是不舍的疼惜與歉疚。
「小凜,記得姑姑今天說的話,如果實在太痛,就將我們暫時忘了吧。」
「姑姑愛你,你的阿爹阿娘,也非常非常愛你。」
「我們……永遠,一直,都會陪在你身邊。」
……
五日後,傅氏祠堂。
巨大的祭台之上斜插著一柄通體銀白的長劍,祭台的池邊明明滅滅落著一顆顆大小各異的小石子。
傅夏里一身輕甲白裙,身負長劍,身後是五十二位族人。
長劍出鞘立於身前,傅夏里的面上帶出一片堅韌肅殺,左手握住劍刃用力一划,鮮血滴落在地上,沿著地面的凹槽緩緩匯入祭壇之中。
「傅氏夏里——請辭!」
「傅氏……請辭!」
「傅氏……請辭!」
「傅氏……請辭!」
……
八十七天後,極海之南魔龍伏誅,傅氏五十三人戰死極海。
那個以夏為名的少女,死在了金黃飄飛的九月,還差一年方才成年。
同年,傅氏少主傅凜褪去孩童身軀,長為少年,自此心智成熟,劍道初成,被傅氏族老收在膝下細心教導。
這一年,傅氏上下,共計族人——
四百八十一。
兩百年後,傅凜提劍殺上靈丘,劍斷建木,天道降罪。
天雷轟鳴之下,昔日意氣風發的氣運之子被生生折斷本命長劍,剝離劍骨,魂魄四散,以身祭天。
天道察覺祭祀有異,但祭天已開,再無退路。
洪流倒灌,血色染紅了水色,白色的神獸轟然倒塌沒入水中,無數蓮花自水中而起,開
滿了整個靈丘。
神魂潰散之際,傅凜依稀聽到耳邊想起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這些年來,他怎麼也記不清那道聲音的主人是誰,但那句話卻死死刻印在心底。
「哈……繁花開遍,靈鶴長鳴……都是謊言!靈丘……根本就沒有靈鶴,何來長鳴……」
這一年,傅氏全族上下——
僅餘一人。
***
「啊……那句話也未必就是騙你嘛。」少女抬手卷著鬢邊碎發,心虛小聲道,「靈鶴長鳴,也不一定就是鶴叫,你的鶴鳴劍不也是鶴嘛,它叫也管用。」
傅回鶴的神情有些恍惚,死死盯著面前的祭壇,忽然發現祭壇的形狀有種莫名的眼熟。
半晌,他嘴角一抽。
這祭壇再縮小些,不是前堂屏風後面放種子的靈霧池?
「咳。」見傅回鶴髮現了,少女不好意思地乾咳了一聲,「族長夫人並非傅氏族人,但她是上古靈木血脈,所以族人們的魂珠全都被孕養成了種子,這樣才好在天道眼皮底下蹭氣運……」
「不過現在沒什麼可忌憚的了,七童喚醒了你的劍種,鶴鳴劍出,祭壇重開,當年傅氏族人寄存在祭壇中的靈力劍氣皆為你所用,就算天道想要斬草除根來劈離斷齋,它也劈不開最外層的結界。」
當年的傅氏族人舉全族之血送傅凜劈開一條傅氏的生路,之後的傅回鶴收攏種子在離斷齋枯守千年。
而就此擺脫天道命運得入輪迴的傅氏族人,將自己的所有全部留在離斷齋,助少主破種重生,劍道重塑。
一飲一啄,皆為情誼。
傅回鶴聞言,心頭微動。死死盯著少女,良久,啞聲道:「你……你是誰?」
少女一愣,而後想了想,腳步輕盈地落在傅回鶴身前,笑意吟吟道:「你讓我抱抱,我就告訴你怎麼樣?」
抱、抱抱……?
傅回鶴的臉頓時黑了一大半。
少女遺憾的嘆氣。
糯米糰子長大了,不好貼貼了唉。
「還是七童溫柔……嗚,想七童了。」少女故作失落地嘆氣,正要再說什麼,就見面前的傅回鶴遲疑著張開雙臂,臉上的表情活像是做了虧本甩賣的交易。
少女一時間愣在原地。
傅回鶴的表情十分不自然,粗生粗氣道:「你不是說要抱抱嗎?不抱算了,我——」
少女投入傅回鶴懷裡,原本能將小糰子包在懷裡的身軀,此時顯得嬌小而單薄。
她踮起腳尖,大笑著抬手揉亂了傅回鶴順滑的長髮。
「?」傅回鶴氣急,「你給我下去!!」
「以後對後院的花草溫柔一點嘛,不要每天就想著睡覺,和七童多貼貼,不要這麼嘴硬又傲嬌,喜歡就是喜歡,想念就是想念,心意只有說出來才能被對方知道哦。」
傅回鶴感受到少女身上急劇流失的靈力,眸子一縮。
少女卻對這樣的狀況毫不意外,笑吟吟道:「好啦,就像之前做的那樣,送我一程吧。」
離斷齋中的種子化為人形之後便就此成為凡人,得入輪迴,不被蒼山境所縛,但同樣的,一旦化為人形,它們原本身為種子的靈力便會急劇流失,以免對世界平衡造成衝擊。
少女毫不見外地提著要求:「我想要一個父母慈愛,家底殷實,幸福和睦的家庭,地位不要太高,最好再有一個鄰居家的小竹馬,我也想嘗嘗愛情的滋味嘛。」
傅回鶴動了動唇。
少女見狀叉腰仰首:「我可是長輩唉,這麼點要求都不能滿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