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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自己渾身上下罩著花滿樓的功德金光,傅回鶴只覺得自己煥然一新從頭做花,昂首挺胸地蹦躂過來,吧嗒一聲躺在花滿樓手心裡,來回滾了滾,突然壞心思道:「七童,我想去騷擾仙人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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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山境
靈丘自千年前那場浩劫之後便被弱水雲霧繚繞,尋常修士若有窺探靠近者,皆身軀溺亡於弱水,魂魄迷失於雲霧,完完全全化作靈丘的養分。
一個小童自縫隙處跌出,四處望了望,在遠遠看到那個立於山巔的白衣男子時眼睛一亮,連忙一路小跑過去。
「大人!他的氣息從我的世界消失了!但是本體蓮花還在!」
那人聞言微微轉過身,白衣若雪,清寒入骨,鴉青的髮絲被玉冠一絲不苟地束起,那雙眼睛冷得可怕,並不似冰雪寒冰一樣凝結的冷意,而是一種毫無感情波動的死物一般的平靜無波。
「接下來要怎麼辦?」那小童生的玉雪可愛,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面上的神情天真爛漫,眼睛裡卻閃過狡黠而狠毒的光,「殺了他的本體?」
「你殺不了他。」男人微微啟唇,沒有多看那小童一眼。
「我還沒有做,大人怎麼就知道我不能?」小童的聲音里滿是扭曲的嫉妒與狠毒,「大人總是這麼看著他,什麼時候也能多看看我呢?」
見面前永遠纖塵不染高高在上的男人不理會自己,小童咬著牙跺了跺腳,賭氣道:「您不讓我做,我偏要做!他有了契約者,殺了契約者就是殺了他!我要為您除掉他!!」
空間縫隙再度被打開,沒有得到回應的小童緊繃著小臉鑽了進去。
男人仍舊站在山巔之上,抬眸看向不遠處支撐起蒼山境天地的玉白色獸骨,濃郁的靈氣自獸骨中散出,幾乎濃郁到凝出水珠的地步。
這是蒼山境,是千年前在末法規則下本該滅亡的上古靈境。
千年前,世界規則認了命,但蒼山境天道不認,祂身為天地天道,理應護佑世間萬物,大劫來臨,斷然沒有認命的道理。
靈丘中央的劍骨再度嗡鳴,天地間的靈氣驟然暴動起來,大團大團的暴戾靈氣朝著四面八方四散而去,帶著悲憤與永不馴服的桀驁。
男人的眼神終於有了波動。
「執迷不悟。」
天道的注視冰冷而漠然。
千年前祂反覆演算得出一條自救之路。
不過折損一萬多人的性命,便可救下蒼山境千萬生靈,還可保有蒼山境靈氣不散,這無疑是眾多道路之中的上上籤。
祂讓傅氏眾人窺得天機,傅氏也的確依照它的計劃為天地生靈赴死,卻在最後氣運之子以身祭天之時出了大紕漏。
螻蟻掙扎之力渺小,但螻蟻聚眾之力卻足以撼動天柱。
但祂始終想不明白。
蒼山境生養萬物,大劫來臨,不過是讓他們回歸天地,為何反抗?
祂伸出手,將隱隱掙扎的劍骨重新束縛在原地,面色冷沉。
倘若那時便泯滅了他的魂魄,如今這劍骨也不會日復一日地嗡鳴掙扎。
天道不會犯錯,但祂知道自己曾露出一處紕漏。
——當初放他離開,便是隱患。
第68章 發表
盛崖余的師弟們之所以陸續都回來汴京, 也不全是因為盛崖余雙腿痊癒的事。
這些日子汴京城中接二連三發生命案,死者男女老少皆有,身份並無相通,死狀如同被吸乾了全身血液一樣, 顯得十分詭異猙獰。
諸葛先生疑心是有修煉邪術的江湖人作祟, 便終於鬆了口讓盛崖余也參與了進來。
冷血那邊的案子似乎也出了點問題,盛崖余今天大清早就出去了, 直到現在也沒回來。
窗台上, 頂著鵝黃色花苞的仙人球旁邊多出來一個盛滿水的小圓罈子, 裡面立著一株小蓮花。
小仙人球轉了轉身子, 看向旁邊一直不吭聲的小蓮花。
頓時有種同道中人的感嘆。
——不愧是當初和它一起在離斷齋里自閉的種子,就算發芽了也很安靜。
小仙人球四下看了一眼, 確定沒人,決定先打聲招呼。
小仙人球憋了好一陣才憋出乾巴巴的一句:「沒想到你是蓮花種子, 挺好。」
但好歹說出了第一句話, 就在它期待看著這個唯一算是朋友的種子時, 卻發現這小蓮花只是晃了一下蓮葉, 不動也不吭聲。
小仙人球:「。」
讓它再沒話找話說第二句, 不如直接殺了它。
就在小仙人球準備面朝太陽陷入自閉時,旁邊的小蓮花將蓮葉伸了過來,拍了拍它的花盆。
小仙人球:「……」
沉默理解了半天,小仙人球難以置信道:「你該不會,不知道怎麼說話吧?」
蓮花苞苞害羞地點了下頭。
小仙人球:「……你這是什麼毛病?之前你的契約者還說你把自己當人, 死活不給看花苞, 現在更是連話都不會說?」
當花花草草的和做人並不一樣, 就像是小仙人球說話, 只有身為契約者的盛崖余和體質特殊的花滿樓能聽見, 其他凡人在他化形前都是聽不到它說話的。
但如果是離斷齋其他的花草在,卻可以和小仙人球交談順暢。
這也是為什麼傅回鶴之前雖然通過離斷齋的契約隱隱約約知道種子們的想法,但卻從來沒有聽到過種子們講話,是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