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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澄的臉色有些發白。
她從未遭受過如此嚴厲的訓斥,只覺得血液都在上涌。
……她很清楚,話說到這,自己已經得罪了祁爺爺,不能再說下去了。
鹿家和祁家的關係很好。許心曇對她寬容,自然是出於身為鹿家人的責任,那種努力維持出來的表面的和平,意味著自己並不能夠“肆意妄為”。
若是“識時務”,她必須為自己的衝動道歉,並不要想著再插手。
就像以前。
這不是她該管的,她離得遠遠的,才能令人放心。
——但是,祁間呢?他做錯了什麼?
腦海里突然冒出少年站在球場上,輕挑眉說“我怎麼可能會輸”的畫面。
她忽然很不甘心。
冷肅得要結冰的氛圍里,鹿澄的唇角勾起了點苦笑。
祁間對她的判斷好像從來沒有錯誤,她當真是個愛多管閒事的人。
“祁家的小輩,鹿家的小輩,祁家的保姆,您是覺得每個人都只能按部就班做些‘該做的事’?我曾經是保姆的女兒,他遺傳了母親的天賦,這是事實,人難道不都是承認了過去才能繼續向前嗎,如此否認排斥這些事實,難道您要自我欺騙?”
鹿澄再一次開口,每一個字都說得很認真:“我確實不清楚您嘴裡所說的,祁間的母親,她都做過什麼,但祁間是誰的兒子,是不是祁家的人,和他喜歡什麼,擅長什麼,沒有關係。”
“他拍得很好,至少我希望他能繼續……”
“夠了!”
祁爺爺起初有些驚訝,可回過神後便是惱怒,直接一掌拍在了紅木茶几上:“誰讓你這麼頂撞——”
但鹿澄卻沒有停下來,反而繼續道:“您說祁間是祁家的子孫,是您的孫子,可他喜歡什麼,擅長什麼,您真的了解嗎?既然您只想要個孫子,為何只盯著他一個。”
“你——”
祁爺爺像是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步步緊逼,握著拐杖的手微微發顫,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
而宋姨整個人已經有些呆住了,像是從未見過這樣的鹿澄。
片刻,祁爺爺回過神,又一巴掌砸在茶几上:“伶牙利嘴!我何必再警告你!你現在就留下來,和祁間挨罰好了——”
“夠了吧。”
突然,開門的聲音響起,一身黑色的少年插著兜走出來,掃了一眼對峙著的畫面,“你怎麼還不走,要是高興就自己繼續呆在這吧。”
說完,他朝鹿澄走過去:“我們走了。”
鹿澄:“?”
不是,她說了那麼多,結果他怎麼說走就走?
祁爺爺顯然也意識到了,猛地站起來:“誰讓你走了?!”
“讓我考第一,我也考了,我做什麼就和你沒關係了吧?看到我拍了幾張照片就跳腳成這樣,祁海濂你煩不煩。”祁間站定,很不耐煩地回頭掃了一眼。
祁爺爺氣得吹鬍子瞪眼:“考第一是應該的,你拍那些東西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幹什麼?”祁間冷笑道,“學我那個媽是不是?”
“你既然知道——”
“我喜歡什麼事情和她沒有關係,”祁間說,“也和你沒有關係。”
祁爺爺的神色突然沉下來:“你還真喜歡,真要一直拍下去?”
“對,”祁間平靜道,“我會一直拍下去。”
說完,他拽著鹿澄的手腕,徑直拉著她,離開了客廳。
第25章 樓頂身邊的人,似乎很溫柔。
鹿澄和祁間進了電梯後, 她整個人便沿著電梯壁蹲了下來。
邊上的少年看了她一眼,仿佛無聲的詢問。
“我有點腿軟,”她緩緩把手按在臉上吸了口氣, 說話的聲音也有些悶, “我這輩子第一次干和老人家互懟這種事……差點以為要被殺掉了。”
祁間想起剛剛在門口聽到的話,覺得她好像也沒有那麼“怕死”。
他垂下頭,沒什麼情緒地提醒道:“不算老人家, 你不是天天跟我互懟?”
鹿澄的手垂落, 看了他一眼,低頭嘆氣:“你們不是一個級別。”
“……”
電梯到了一樓, 祁間聽著這樣的話, 手按在開門鍵上,嗤笑了一聲:“後悔了?要不你回去道個歉?”
鹿澄挑眉:“要不是因為你失聯, 我會跑到這裡來上頭?”
“他又關不住我,本來也只是等晚一點出來而已,我早說過你就愛多管閒事。”祁間安靜了兩秒,有些不以為意。
鹿澄覺得離譜, 也沒再說話,徑直走出電梯門,接著是單元大廳。
出了門, 迎面夜風微涼,路燈灑落細白的光, 周遭一片靜謐。
她走在風裡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可沒過多久,身後,祁間的聲音如影隨形。
“你還挺有膽子的。”
“我沒有,我只是多管閒事後不敢回去的路人甲, ”鹿澄手伸進外套的兜里,扭過頭冷冷道,“所以我建議你現在回去負荊請罪,我也好和夫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