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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離嘆了口氣:“其實我前幾天剛拒絕了一出相親,以工作比較忙的理由。”
鹿澄心想,您幾乎把班裡所有事情都丟給班幹部“自行決定”,也會比較忙嗎。
“不要這個眼神嘛,”唐離看穿了她想說的話,“畢竟我是班主任,平時真的很忙。”
“……”
“班長去幫我開一下飲水機。”
鹿澄應聲走過去,按下了飲水機的“開始”鍵,耳邊漸漸有溫水加熱的咕咚聲,抬頭時,能從窗邊看到遠處浸在陽光中的紅樓。
“天氣越來越熱了啊……”
唐離感慨完,忽然轉移了話題:“說起來,班長怎麼突然見義勇為了。”
見義勇為,指的是鹿澄這幾天跑上跑下,拍下了不少林夏被十班女生欺凌的證據,還特地跑到辦公室找唐離,希望她幫忙。
鹿澄收回視線,在短暫的思考後說道:“可能是為了讓心裡好受一些。”
“那你現在心裡好受一些了麼?”
“我不確定。”鹿澄直言道。
“不確定什麼?”
“林夏似乎什麼也不相信,而這件事似乎也沒有從根本上解決的辦法。”
唐離拿起杯子,抿了口茶道:“雖然你說的話有道理,可為了這樣的事情努力,是學校本應該盡的責任,和她相不相信沒有關係。”
“同理,你也做了你該做的。”
鹿澄垂下眼。
看起來,她說這些話是不太相信學校的意思,可其實並不是。
她相信唐離,在意的是其他事情,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唐離並不著急,她站起來,走到飲水機前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又回去翻找出一盒茶包,撕開了其中一包。
鹿澄望著白霧從琥珀色的茶水上升起,有些恍惚地道:“祁間最近好像沒有來上課。”
她說完,有些逃避地看了一眼窗外,生怕唐離下一句話是“原來你特地來找我是問這個?”。
但唐離只是在抿了一口茶後說道:“咱們班上有兩個人因為成績原因有些特殊。”
其中一個就是鹿澄自己。
鹿澄想了想,回過頭:“他的成績一向很好。”
“是這樣,當初他入學的時候,祁家和學校提了一個要求,如果他能保持年級第一,那麼學校就儘量不要干涉他,”唐離補充道,“在不干涉其他學生和不違法的前提下。”
“所以……”
“雖然期中的時候他和你同分,但仍然是年級第一,按照他們家的要求,老師們只能對他的曠課行為視而不見。”
鹿澄張了張嘴:“這也太……”
“這算干涉教學行為嗎?”
“畢竟所有人都覺得他一定能當上狀元,又有不干涉其他學生和不違法這種底線,學校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所以,雖然我偶爾對這種事很頭疼,但老師我也確實沒辦法。”
鹿澄沉默了兩秒:“還會有您沒辦法的事麼。”
“哈哈哈,”唐離很坦然,“就算你再吹我,我也編不出來他在哪呀。”
“……”
鹿澄吸了口氣,只好老實說道:“那,打擾老師了。”
她說完,一隻腳要跨出辦公室門時,唐離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班長,記得我說過什麼嗎?”
“……什麼?”
端著杯子的女人沖她笑了笑,提醒道:“你要關心一下同學們的身心健康。”
*
鹿澄不知道怎麼關心同學們的身心健康。
但她覺得,自己再這麼下去得比他們先一步去看心理醫生。
因為在五一晚會的前一天,她去給鹿淺送牛奶的時候,正好與拉開門的她四目相對。
兩人沉默地僵持了片刻,鹿澄才憋出了一句:“明天的晚會……加油。”
說完,她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鹿淺忽然叫住她,“能進來一下嗎。”
琴房和上次來時沒有什麼區別。
鹿淺卻沒有走到鋼琴前,而是停在中間,轉頭望著她:“可以請你彈一首嗎?”
鹿澄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送命題”。
但如果不按照她說的做,甚至哪怕露出一點敷衍的態度……
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
鹿澄頭皮發麻,從在琴凳坐下到開始彈奏時,腦子都不太清醒。
她會彈的不多,哪怕是《致愛麗絲》也僅僅只會片段。
只是她彈了一會,意識到鹿淺的臉色越來越白後,便停了下來。
頭頂的吊燈投下溫暖的光,房間內的氛圍卻非常冷。
“我……”鹿澄看著她,深吸一口氣說,“我以後不會彈鋼琴的,所以……”
“你是在可憐我嗎。”
鹿淺忽然打斷了她。
“沒有。”
鹿澄下意識站起來,說:“我只不過是一個初學者,並不懂它的價值,但它對你來說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