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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單膝跪道:「我隨主人同去!」白龍往他身前一攔:「你修為太低,還是留下定海吧。」說著看向孫悟空道:「鷹愁澗底,若沒有師兄斬斷鐵鎖救我,我現在…肯定已經死了。我受師兄再生大恩,還是我去。」
「好啦!」天蓬將寶鏡隨手一放,拉如意起身,盯著孫悟空眼睛道:「說那麼多做什麼,你們攔不住他,他也不會叫你們同去的,龍兒,把刀給他,生死由命。更何況,我還不曾聽說過,石頭會死。」言罷取個茶盅,指尖一點,彈出一縷淺淡的青光罩住茶盅,正色道:「那就開始吧。」
如意白龍便都沒敢再說話,孫悟空應了一聲,忽然覺得萬分踏實,一路並肩從不必擔心身後的感覺,是兄弟間全然的信任,信任,真是一種讓人安心的情緒。胸中這個謝字不需說出口,就算說了,也定會換回一聲不屑的埋怨。因而也就不必說,剛接過小白龍遞過匕首,就聽翠翠突然想起什麼,喝道:「等一下!」
「仙子?」孫悟空詫異。
「大聖稍待。」廣寒仙子便回身取了件什麼,展開,攤平放在桌面,眾人看時,是一卷羊皮書,正是前幾日廣寒仙子和玄藏看過的那一卷,那時,尚無紙張,是金蟬子的手札。
天蓬等人看了都不明就裡,白鷺也不知道何時留下這樣一卷書,至於補天石的事情,更是沒人理解。孫悟空心裡明白,但卻沒說出口,只是上面的四個字映在眼中,刺的隱隱作痛。
伏羲寶鏡。
「伏羲大帝羽化於崑崙虛,金蟬長老又在昆虛之中發現了光華隧口,怎麼可能不知道伏羲寶鏡呢,許是…他曾拿到過寶鏡,且已經進去過了…」
倘若確是進去過又全身而退,那寶鏡又是何處得來呢。天蓬道:「伏羲寶鏡是媧皇之物,九十九重天高難登,金蟬子恐怕去不了。」
「不。」廣寒仙子搖搖頭道:「我聽說,約一千年前,伏羲寶鏡是藏於昆虛之中的,那時候金蟬長老也住在這裡,能否拿到寶鏡,也未可知。」
一千年…白鷺皺眉想了想:「五百年前,我記得九重門曾打開過…」
「你記錯了,白鷺。」廣寒仙子擰緊了眉峰道:「你在這裡已經住了將近一千年,光華隧口的時間靜止,昆虛又太過高聳,距離太陽又太近了,以至於你把兩日當成了一日…其實,已經過去將近一千年了。你想,金蟬長老救你留在此處的時候,孫大聖還不曾上的天宮,你說五百年,可能麼?」
白鷺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錯亂的時空和遺忘的記憶讓他恐懼,金雕忙道:「沒關係,不記得就不記得了。」
「大聖,你還記得你在天宮幾百年麼?」廣寒仙子問。
孫悟空深吸口氣道:「三百餘年。」
金雕點點頭:「三百餘年,也就是說,八百多年前,媧皇大帝還在人間教養這猴子,那時候伏羲寶鏡興許還不在媧皇手中…廣寒仙子是言之有理的。」
只是那一個咎字,還是無法解釋。
「可他進去做什麼呢。」玉兒眨眨紅眼睛低低自言自語。
話音未落,就見寶鏡光華閃爍,天蓬等人俱是一愣,寶鏡出聲:「我看你們這群小娃娃呀,就是笨!我要是你們,就先問問具體如何入我鏡中,哪管那些沒用的。」
「誰?」眾人左右打量,確是寶鏡說話。孫悟空抿抿唇解釋道:「是伏羲大帝,他在鏡中。」
眾皆忙施禮畢,伏羲緩緩道:「要想進入鏡中,也不是在這裡,你們…」說著他挨個數了數:「你們八個,帶寶鏡到九重門內去,元神出竅入鏡,你們送他二人一程便可出來,但是注意,別給我放走了妖獸!」
妖獸九嬰,鎖囚崑崙九重天門之下。孫悟空便又畢恭畢敬謝了伏羲,將玄藏背在身上,同眾人往九重天門去。白鷺引路,到此看時,橫接太清,上托瑤台,巍然一座通天徹地的高門,白鷺道:「就是這裡了,但這門如何打開,我便不知道了。」
如意仰視道:「一重門便這樣高聳,那有九重,可如何打開呢?」
廣寒仙子笑道:「只是此門名曰九重而已,實則只有這一重。」
伏羲鏡中傳聲道:「悟空,推門進去就是了,他們無法打開,只是修為尚淺而已,你如今的法力,莫說開這一重門,就是十重八重也不難。」
「是。」孫悟空恭謹道,將玄藏交於白龍背著,眼梢彤雲蔓延,赤紅的光芒籠罩全身,凌空一躍,雙手向前推去。天門僅緩緩裂開一條縫隙,剛好夠側身進去的距離。
似一絲日光透進幽冥,幾人走進門內,漆黑一片中,就聽得一陣大笑,繼而鎖鏈崢嶸幾聲,有人大笑道:「你就是孫悟空?」
孫悟空頷首:「正是。」
由天門那一絲縫隙照進來的光芒在平地映出一條亮線,借著這微弱的光,隱約可見一半人半鳥的獸,被鎖鏈鎖在冷玉雕塑的王座之上,那鐵鎖是昆虛寒冰玄鐵,孫悟空道:「您——就是帝母之子,神獸九嬰吧。」
九嬰一愣,口口相傳稱之為妖獸,神獸,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叫,可那又如何?九嬰冷哼:「初出茅廬的小子,上一次打開九重門的人,可不像你這樣費勁。」
「上一次果然有人來過?」孫悟空問,並沒在乎他話中帶刺。
九嬰笑了一聲懶得再說,他撿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