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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便也沒再多言,將玄藏身體放平,叫眾人圍坐一圈護法,按照方法去取他的三魂六魄,只取出兩魂五魄。
他身體裡果然缺了一魂一魄。
孫悟空神色一暗,天蓬忙把手放在他肩上安慰道:「行啦,先帶師父精魂入鏡子吧。」隨把這三魂五魄凝聚成形,眾人也都元神出竅,只把身體留在原地,如意更是本就沒有身體,幾人各自化作彩芒,最終捻成一束。
伏羲之魂華彩熠熠,幾人便一步踏入一個陌生虛迷的時空。
這裡很黑,無邊無際的黑暗似被一筆重墨團團纏裹,很壓抑,眼前似有張牙舞爪的鬼魅,又似是狹窄的壁洞,再往前一步就碰到頭,讓人不由得連呼吸都緊切起來,頭腦仿佛忘了進來之前的一切,而這種感覺就像是。
「鴻蒙未辟。」伏羲蒼涼的一聲敲碎寂靜的壁壘。
瞬間,寒風砭骨,風雪肆虐。
孫悟空指尖捏了縷赤芒,稍稍照亮了一點視野,幾人紛紛手捻一縷法力照明取暖,踱著步子觀望,光芒跳躍若深夜的螢火點綴,遠遠的隱約可見四面有四門屹立,像是撐起天的四足。
「難道說,我們現在看到的,就是盤古大帝眼裡的世界。」玄藏甫一開口,孫悟空以為聽錯,驚訝去看時,他確實是站在眾人面前說話,孫悟空眼裡豁然水光瑩瑩,大喜之下去抱他,卻一把抱了個空。
「師父?!」孫悟空不可置信。
「師父現在是魂魄,我們當然是看得到摸不到了。」天蓬搖搖頭,天地未分的時候原來是這樣的冷啊。冷的簡直要將人活生生凍住,或者說,就是要將困住的人凍住,永遠冰封,他悵然道:「我們若不出去,定就凍死在這裡了。」
玄藏看著孫悟空的神色漸漸變得沉重,他肯用這樣的方法,就是不惜性命了,一時說不清歡喜還是悲傷,孫悟空這樣的人,怎麼肯受所謂命運你桎梏:「悟空,這些天你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得到,我都明白了,只是我實在無法醒過來。」說著目光轉向廣寒仙子道:「仙子還記得那捲羊皮書上的繪圖麼?」
陣法按五行四時排列,就有這樣四座天門。這樣看來,那一個咎字,說明金蟬子果然來過這裡,發現無法前進,只得退出,因而才寫了這個咎字,以示死路。
「就是這裡。」玄藏說著往四門處看了看道:「當年,他無功而返,我們呢?」
孫悟空心下一跳,就聽金雕道:「倒也不一定,盤古大帝就是在這樣冷的世界裡鍛造出開天斧,硬劈開了天和地。我們要尋根覓源,自然是從世間最初的狀態開始。何況方才伏羲大帝講道讓我們送師父和大聖一程即可返回,大約真正的難處還在後面。」
「可是我們怎麼能鍛造出開天斧來。」廣寒仙子問。
天蓬攬著她道:「天地已經開闢,我們不可能再重複一遍。伏羲之魂里有伏羲大帝的記憶,這只是個陣,大約是伏羲大帝念念不忘,才讓我們破陣的同時,來這混沌之時。師父,當日金蟬子是孤身一人來的,這裡對應五行,他一個人分身乏術,因此他才無功而返,我們現在這麼多人同心來此,怎麼會困住呢。」就算困住了,跟最重要的人在一起,也沒什麼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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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何事長向別時圓
鴻蒙未辟的天地原來是這樣毫無憐憫的冷,眼睛在幽暗中久了,便心生膽戰,仿佛是他們的到來,驚醒了這幾千萬年沉睡的芒昧。
指尖捻出的法力光芒微弱,像幾隻躍動的螢火蟲。
須臾,黯黑之中透出一點光斑,似破開混沌的一束利劍,眾人看去,這點光斑越滾越大,炙烤著周圍白雪漸漸融盡,冷也不那麼冷了。
等光芒崩裂,眾人皆被強光刺的閉了眼睛。
紛紛揚揚的碎屑泛著璀璨的金波掉落,生出一隻巨大的獸。
它像人類一樣有兩腿兩足兩手,身約三丈,卻遍體血紅毛髮,頭若懸斗,眼似烈火,獠牙橫生,它頭頂生著一對像白珊瑚的龍角般尖銳美麗的角,或者說,這時候還沒有龍,龍的角也是因它而來。
它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手爪胡亂揮舞著,巨大的腳掌每走一步便地動山搖,震的眾人站立不穩,指尖法力瞬間寂滅,再也使不出來了。
如疽附骨的黑暗霎時逼入眼目。
瞬間的失明感襲來,「師父!」孫悟空喊了一聲,指尖彈出更亮的光芒照明,僅他一人能在此調動法力。
玄藏反手握住他手以示安慰,他雙目盯著那獸,猜測道:「混沌未開的時候,難道說…它就是盤古大帝。」
「盤古大帝不是神嗎?」它血盆大口,牙似鋼刀,白鷺向後一躲,盯著它的眼裡便流出些許恐懼。
它是仁慈的古神,卻怎麼偏長著兇惡可怖的模樣,與人們印象中口耳相傳的大帝截然不同。
「從來沒有誰說過神應該長什麼樣,神明妖魔不過一念之間。」玄藏說話的聲音很輕,仿佛怕驚了盤古,低聲道:「或者說,人們只是願意把那樣的豐功偉績冠到某個人的頭上,再給這個人,冠上□□號而已。」
「那它現在是在尋找開天斧嗎?」小白龍眨眨眼,自己頭上的龍角像極了它的那雙,不由得十分好奇,剛想進前一步看個清楚,卻發現不管進前多少步,盤古距離自己還是那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