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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突然滿頭大汗,雙手摁住小腹,忍了半晌才搖搖頭,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這下把眾人都引了過來,玄藏扶著他坐下,輕輕探手過去揉了揉,孫悟空整個靠在他身上。
天蓬道:「吃壞了什麼東西?」
翠翠瞥他一眼:「他石骨金身,怎麼可能。」
正不知怎麼回事,腹中突然又不疼了。孫悟空想著方才的事,被他們圍著看的難受,擺擺手道:「好了好了,沒事了,快些走路吧。」
眾人也發覺團團圍了一圈看他略有不好,便也都退後了幾步。
玄藏輕聲湊近他耳邊問:「果然沒事麼?」
孫悟空搖頭道:「沒事。」
玄藏不死心:「我看看罷?」
眾人走出幾步又回頭用關切的神色看他一眼,孫悟空被他們眼神看的彆扭,不太願意給人看,便道:「我說沒事就沒事,不必看。」
話都這般說了,玄藏便不好硬強求。
出了此山便進了大漠,漫漫黃塵瀚海闌干,雪花落上去不足片刻便吸入土中,而凝結成沙礫的細土卻絲毫也不見濕潤。
每一日都能看到沙丘變換了方向,偶爾起風,颳得人面都是厚厚一層黃土。可是這沙子軟的很,踏上去像走在棉上,好玩兒有趣。
玄藏,孫悟空,天蓬,翠翠,小白龍,玉兒以及如意,一行七人在大漠中連日行路近半月有餘,一路或嬉笑玩樂,或你追我趕,竟也不覺得艱辛。
至臘月底,方才又上了山路,又過了一河。
此時的大唐國界內已開始張羅過年了,西方路上延邊西域國家都沒有春節這樣的節日,只是因與大唐交好,學了幾個風俗,有一年到頭,收拾這一年的殘米煮粥的風俗,像大唐國的臘八日。
玄藏便也準備入鄉隨俗,收拾行李中的零碎米麵想著怎麼烹煮,已是傍晚時分,孫悟空擔心月盡之夜即將來臨,野外露宿不好提防,想連夜渡這條長河。
前面一條大河攔路,幾人沒有渡船。孫悟空剛想尋個百姓家裡借一條船回來,就見朦朧河面,煙波深處,一葉扁舟,輕帆高揚。
孫悟空道:「師父,我們今夜不在這裡住,我們得渡河過去。」說著叫天蓬翠翠玉兒等人趕緊動身,復牽了白馬,又喊了聲落在枝頭的大金蝶如意。
等艄公架船進前,這才看清,擺渡人是個女子,這女人沒半分扭捏侷促,笑盈盈喊道:「長老,您一行人,哪一位渡河呀?」
玄藏雙手合十還禮道:「煩請施主渡我師徒全部過去。」
女艄公道:「長老,渡這條河的,僅兩種人。」
玄藏道:「還請指教,那兩種人?」
女艄公道:「一者,是我女兒國歸國復命的使臣。」
玄藏點頭:「請問二者?」
女艄公道:「二者麼,是想入我國中的女子們。若是這兩位姑娘要渡,我這擺渡人便渡她們過去,若是長老要渡,可是萬萬使不得。」
翠翠聽了,便扯著玉兔往天蓬身邊靠了靠,互相看了看,道:「這卻為何?」
玄藏剛要開口,孫悟空便接住話頭道:「施主休要風言,世上哪有不能渡的河?你只需渡我師父和姑娘們過河,我等不需舟船。」此是西行必經之路,無法繞過,眼看太陽下山,孫悟空催促道:「快些,多給你銀錢。」
女艄公面露難色:「你等執意要渡,就是進了城,也怕出不去。」
孫悟空道:「我自有辦法,快走。」
玄藏同毫無法力的翠翠上了船,孫悟空穩穩立在船頭,眾人都各使手段,女艄公方知一行人並非凡人。玄藏便問因何不許男人過河。
女艄公道:此為女兒國,舉國之中皆為女人。千餘年不曾見過男子。」
孫悟空仿佛聽到什麼笑話似得展顏一笑:「不必擔心,我師父乃大唐派遣西方靈山使臣,有通關文牒一路暢行,她這國中還攔住不成。」
女艄公點點頭,小船悠然向對岸盪去。
孫悟空突然身形一晃,從船頭往下栽去,玄藏一把把人攔腰勾住,他沒能栽進河中。不知何故,小腹突然又是一疼,他趴在船頭乾嘔,半天沒吐出什麼,整個人臉色唰的白下去,連同眼尾紅暈暗淡了幾分。
玄藏手忙腳亂捏住他手腕脈搏查看怎麼回事,可脈絡平穩無異,玄藏一手浮在他小腹上,想碰,又礙著旁人都在便沒有碰,只道:「怎麼個疼法?」
女艄公面帶疑色,看著他欲言又止,玄藏急道:「施主有話直言。」
女艄公猶豫道:「看小師父這狀況,怕是胎氣。」
玄藏大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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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細雪月夜長相見
孫悟空臉色一紅,莫名煩躁湧起,他臉皮太薄,經不起幾束目光,本就是強忍著放下尊嚴,把自己整個由身到心交付與他,現下卻仿佛盡人皆知一般。他猛的站起身沉聲喝道:「胡說!」剛一起身又被腹中疼痛墜的坐下,怎麼可能,世間萬物皆有定數,男女有別,各司其職。孫悟空雖是磐石化形,也畢竟是男兒身。
玄藏了解他意思,隻字不提到底發生什麼,只拉他坐下,拿輕若浮塵的眼神打量他,柔聲寬慰道:「別急。」
說著已到對岸,下了船,孫悟空才放鬆了些,仰看晚霞似火。一手摁住小腹,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身體與人有異,也不知道前路到底有什麼等著自己。玄藏跟上來從後握住他手,系在手腕上的兩縷陽光像兩隻調皮的螢火蟲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