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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發生什麼,讓孫悟空徹底忘記了一個曾念念不忘的人。
孫悟空曾坐在天河邊上,把足浸在漫漫澄波中,撥耍漫天星斗,輕輕的說,他上天來,就是為了找一個人。
孫悟空鬱悶道:「你說的這些時隔太久,我真的記不清了。不過,現在不是有你這個朋友了麼。」自己曾替他向廣寒仙子討過一壺酒,從此二人交好。後直到孫悟空打上天宮,戰敗被擒,也是他潛入幽冥深處的地牢里探望自己。
孫悟空正色道:「但是我不能累及你與仙子,現在你找到了翠翠,就別再往西去了。」
天蓬一愣,反問道:「那我去哪兒。」
孫悟空微微皺眉考慮道:「福陵山太荒,不如你就帶翠翠和小白龍他們先回花果山去。小白龍若回西海,必然被擒,我仙山無人敢搜,地廣物博,有多少人也是放的下的,你們出了女兒國便動身回去吧。」
孫悟空每每說起花果山的好,都流露著毫不掩飾的驕傲,他的家也確是座福地寶山,漫山遍野花果飄香。
小白龍幼時因焚毀天帝明珠,被貶謫鷹愁澗。孫悟空因怪他吞了白馬入澗討要,就見白龍俯臥在鐵鎖之上,周身玉鱗盡失,乃是被一片一片生生撕扯下去,又隨年月流轉,慢慢癒合成一道道鱗次櫛比的傷疤,猛然看上去像萬千銀絲纏身。
他被鐵鎖困在澗底,鐵鎖的長度,便是活動的範圍。
是孫悟空打碎枷鎖救他脫身,玄藏憐惜這條小白龍,便叫他回家,是白龍言道:若回西海必自投羅網,無處可去,情願隨行。
天蓬搖搖頭道:「此話不對,人間有個故事我得給你講講。」
孫悟空笑:「講。」
天蓬慢悠悠道:「漢有羊左二人,相約去見楚元王,路遇大雪壓頂,一死一生尚且不曾分道。你這猴子,說好的同去同歸,哪有我等先退的道理。」
孫悟空沉默一下,半晌才道:「呆子。」
天蓬嘆口氣,自己也無奈的很:「天生的,沒辦法,我要是不呆,這會兒還在天河水府喝酒呢。」兩人身上都蓋了輕細一層薄雪,像籠罩了一層綽約雪白的薄紗,可誰也沒在意。
二人相視大笑。
見小白龍化人形隨著玄藏大步而來。
玄藏臉色蒼白,被落雪點染,像枝雪中白荷。
孫悟空剛要問他是不是病了,玄藏便笑道:「你們說什麼這麼開心。」
不等孫悟空開口,天蓬接話道:「我與猴子說,願隨師父,百折千回不言退。」
小白龍點頭,碰了碰玄藏手臂也輕聲道:「師父,我也是。」金蝶翅膀一抖在孫悟空耳邊道:「主人,我也是。」
事情的發展越來越撲朔迷離,像脫出軌道的車馬不可控制。玄藏笑容可掬看著徒弟們:「既是這樣,你們都有本領,通關文牒被女王拿了去,你們誰去拿回來。」
小白龍道:「要不,使一個金蟬脫殼之計。先去到國都,等她大印一蓋,師兄定住舉國之人,我們走了便是。」
孫悟空捏住方才天蓬拋過來的那枚石子,往上空一拋,石子飛速而上,碰到空中一道隱形的結界,被反彈掉下來。
孫悟空迷眼:「若真如此簡單,這一國女子豈不被鄰國滅了百次。她國中定有個法術高深之人,何況她舉國儘是神出鬼沒的衛兵,若正面相爭,保不齊傷人,師父又要怪我。」
忽然想起方才只顧得鬧了宴席,忘了眨火眼金睛看看那國師是否是人。也是國師身上與人一般毫無妖氣,這才叫孫悟空忘了看。
玄藏也看出了結界,擺擺手道:「這裡不是說話地方,我們回去再說。」
幾人回到館驛房間,翠翠帶著兔子先行回來,知道大家都沒吃好飯,把玄藏準備出來煮粥的米拿出來煮了,熱氣騰騰的粥端上來,幾人圍坐一桌邊喝粥邊商量對策。
玄藏擱下勺子,把瓷碗往前一推,道:「你們說的金蟬脫殼使不成,看來得試試為師的李代桃僵了。」玄藏同眾人一起從外面進門,吃了粥也依然臉色泛白,不像是冷,反像是病。
孫悟空盯著他問:「師父病了?」
玄藏搖頭:「不算病,只是遭了點冷風罷了。」
眾人都問何為李代桃僵。
玄藏抬眼一看孫悟空,孫悟空心靈,便已經明白,向師弟們說了,卻道:「師父若要這樣行事,需要你一滴血,才保萬無一失。」
一滴血而已,當即取刀在手心劃開一口,取滴鮮血使用。眾人已有對策,各自歸房休息,只等明日去往國都。
次日一早天大晴,剛好適合啟程,國師帶著國禮鑾駕笑意盈盈來請,只道:「天降好雪,今日雪霽天開,請唐御弟憲駕上路吧。」
玄藏坐進車駕道:「請國師引進。」
國師獨坐一輛車馬,諸人皆有安排坐車。國師向旁侍的女將一眨眼,那女將軍會意,令旗一擺,一隊整裝騎兵提韁策馬行進,兵戎整齊,兩廂分開,前後相擁,兵戟林立,把玄藏車馬圍在中間。
這個女子國度的精兵猛將威嚴堂皇,看起來絲毫不遜色中原大唐,看來,該有一位雄才大略的女王,方能有如此治下。
及至王宮,重重甲兵層層傳遞,幾人按部就班進了大殿。殿堂當中一座神像人首蛇身,正是女媧像,她國中不拜神佛只拜女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