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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眾人想像的不同,這女王陛下年紀尚幼,十六七歲,穿厚重繁複的盛裝,長長的衣垂落在鋪陳紅毯的地面,她坐在寬大而威嚴的王位上往下看,玄藏還不曾開口,小女王眼睛一彎,笑道:「御弟哥哥多禮了,既是上方大國唐王使臣,先請賜座。」
國師坐在王座側面,輕輕點了點頭,衛兵便搬過椅子來,僅僅一把,放在玄藏身邊。
玄藏依言謝座,女王卻從高高的王位一步步走下來,兩廂侍女替她拖動長長的衣擺。小女王走近玄藏身邊,毫不掩飾的立在他面前,女王腰身束著的玉帶流蘇輕輕一晃,把手心一枚小小的物件拿到玄藏面前給他看,那小女子脆聲道:「御弟哥哥,可會吹塤不會?」
這一語出口,滿殿臣僚皆不明所以,女王平日只愛與諸臣討論治國理政之道,從來不曾聽說愛什麼歌舞彈唱,何談什麼塤呢。
天蓬本侍立在玄藏身後,剛看到這小女王掌中之物的時候尚未知覺,聽她說出會不會吹塤這句話的時候恍然大驚,塤,遠古的樂器,天蓬記得清清楚楚,五百年前抓捕孫悟空時,就是一聲塤調攪亂他的心神,才會被老君當頭砸中。
塤,十世輪迴之前的金蟬之物。
金蟬生性樂觀灑脫,喜歡自在逍遙的日子,躺在樹枝之上映著明月光輝,喜歡吹一曲人間新譜出的曲子。
天蓬與金蟬並無交往,只知其人愛吹曲子,並不認識他的塤。而孫悟空神色一凜,想起了幽深的浮屠塔內,重刑加身的金蟬在最終昏迷之時,被掰開手指取出的那物件,正是陶塤,孫悟空曾親眼見過,剛好認得小女王手中這枚,也正是金蟬當初不肯離手的那枚,看起來陳腐磨損的舊物。
陶塤。
怎麼可能會在她手中?孫悟空眼睛一眨,瞳孔紅光涌動,火眼金睛已看出事實,怪不得這枚舊物會出現在此。孫悟空挑眉,深深望了眼女王,小女王眉眼含笑,也意味深長的望了孫悟空一眼。
女王道:「國師。」
國師躬身施禮答:「臣在。」
女王道:「寡人請御弟哥哥有話相談,國師代寡人全權行事便是。」
國師領命,女王便請玄藏內殿相談。
預料到的一切,偏偏被一枚陶塤打破,天蓬等人沒有火眼,看不出真相,都望向孫悟空徵求意見。
既是李代桃僵,李子便就是用來遺失的,只是,沒曾想到遺失錯了對象。於是眾人都安靜未動。孫悟空想,若失錯了對象,算對了結局,也便不算失利:「我師父遠道而來,陛下,你可得風風光光的給老孫操辦一回!」
國師點頭,請他一眾人往偏殿去,說是接風洗塵。孫悟空火眼一眨,心下明白,不出所料,她國中能有此繁盛昌黎,確有能人。
孫悟空道:「國師且慢,我師父言道,讓我等早到靈山,我等不敢耽擱,請國師發還文牒,我等便不叨擾了。」
國師依然領眾人進偏殿用宴,道:「只等聖僧與我女王大,諸位高徒再走不遲。」
孫悟空耽擱不得,急著要通關文牒,尋又難尋,要又不給,孫悟空施軟不成,把金杯重重一磕道:「國師,貴國之中,莫不是一國魚蚌蝦蟹的妖精吧。」
兩廂侍女聞言,都蹙起秀眉,手中去腰間一探,那裡都備有兵刃。
國師依然笑道:「我國中女兒生生不息,乃是當年女媧之淚所化,東河稱之為東玳瑁河,西河稱之為西玳瑁河,兩河世世代代相對而望。東河無靈,西河曾受女媧點化,卻能化出生命,女兒國國民正是西玳瑁河中水靈而生,如何說是妖精呢?」
生鐵尚能化出靈識如意,何況女媧點化過的天水呢。孫悟空卻盯著她眯眸笑道:「既是如此,那國師大人你,怎麼會是條紅尾錦鯉呢?」
孫悟空一語點破,滿殿文武百官皆驚,都盯著國師看。國師豁然站起喊:「來啊!扣住他們一行人。」
孫悟空跳上桌面揚眉大笑,喝道:「初世為人的小精怪!你不認得老孫!可知五百年前齊天大聖的威名!」
國師大驚:「你就是孫悟空?」只知齊天大聖孫悟空是只石猴,普天下沒幾個人見過他化形人身。國師確是尾紅魚,已有近千年修為,可惜法力皆用做國中結界,孫悟空雖現今雖法力微弱,紅鯉也絲毫不能與天蓬小白龍匹敵,終敗下陣勢,變為一尾小紅鯉。
孫悟空拿只大碗把她裝了,也學她的辦法,碗上罩住一層結界。
眾皆驚慌,孫悟空要回通關文牒,滿意笑道:「去接上師父,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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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國悠然美麗,配合這份美麗,美猴王變作美少年。
第26章 玳瑁河清女兒城
女兒國位處西域最西端,中原漢朝時期,博望侯張騫曾受任持節出使西域三十六諸國,因此上與中原往來貿易文明相通。
可是,或許由於太過於遙遠,穿越巍峨群山和大漠孤煙的北風疾雪都放慢了腳步,宮殿不似中原大唐國的瓊樓玉宇,也沒有金碧輝煌的亭廊華表,反而是如同水晶宮一般流光溢彩的琉璃磚瓦所建,兩廂對稱,中圍築著圓潤的雪白雲頂,如同天台一般,女媧神像穩立正中央。
真正的玄藏並不在大殿,他順著殿閣一排排找尋,先前玄藏便向小宮女打探落胎泉之事,侍女言道:王宮有個謝陽殿,殿中圍著一口井,內里井水便是解胎所用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