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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是喝多了,喝得太多了,所以眼皮酸澀沉重,揉了半天,才看清了那些模糊的光影。
她在自己的帳篷里,乖乖地躺在睡袋中。
帳篷里很安靜,什麼都沒有,只有剛醒的她,和透過布料照進來的,色彩斑斕的太陽。
邱海心又躺了許久。
躺到回憶完一切,躺到整個人都變成了一隻熟蝦,而後埋著臉,咬住了嘴唇。
好像把嘴唇整個藏起來,昨晚的事情就像沒發生了似的。
直到帳篷外人影晃動,邱海心認出了,那是周期然。
邱海心把自己從睡袋裡拔出來,又好好地整理了下衣服和頭髮,這才拉開帳篷出去。
周期然在搗鼓自己的瓦斯爐,小小的鍋里,蔬菜肉丸子什麼東西都有,香味撲鼻。
邱海心遠遠地站著,揪著手指小心說出一句話:「早上就吃這麼豐盛呀?」
「嗯。」周期然轉頭,對她笑了笑,迎著晨光,像一隻懶散舒適的貓,「吃完了去玩,費力氣。」
周期然總是有那麼多好玩的。
邱海心看著她躬著的背影,真想伸手去摸一摸,這隻小貓到底有幾斤幾兩的肉。
「去洗漱吧。」周期然給她指了指方向。
邱海心看到擠好的牙膏和盛好的礦泉水,趕忙快步過去,端了杯子,找了個沒人的地兒。
對著群山,和群山豐茂斑斕的樹林,刷牙洗臉。
洗漱完,她回去吃飯。
周期然依然貼心地給她盛好了食物,邱海心埋頭在碗裡,只敢偶爾多看一眼周期然。
她好像和之前,沒什麼區別。還是那副閒適自然的模樣,一點都沒有邱海心這從頭到腳都透露出來的尷尬。
要說非找點不一樣,那就是她好像……更體貼了?
可除了最開始雨夜那一次,後面,周期然的敏銳和體貼,邱海心都是越挖越多的。
這麼想著,眼睛總是控制不住地往周期然臉上瞟。
周期然端著小鍋,目不斜視地問她:「還要不要?」
「夠了夠了。」邱海心趕緊扒了扒碗,「還有很多呢。」
周期然突地笑了,邱海心熟悉她這笑容,知道她現在腦袋裡想的,定然不是好事。
她把自己往旁邊挪了挪,周期然果然笑盈盈地望向了她,大概被陽光刺到了眼,眼睛微微眯著,像是打量。
「要不要再親一下?」她道,「你老是偷看我。」
邱海心嚇得差點把碗掀翻了。
光天化日的,大庭廣眾的,距離她們不到三米的地方就有一堆人,周期然卻能如此順暢地說出這種話。
邱海心的心跳慌亂得像亂撅蹄子的馬,她用力搖頭,背著身子躲開了周期然的目光,機械重複一般回復周期然的話:「夠了夠了……」
周期然笑出了聲。
一直到吃完飯,邱海心臉上的熱度都沒能徹底落下來。
但她們的安排很豐富,野營完成,周期然便要去玩約好的滑翔傘。邱海心忐忑地跟上她,兩人徒步了快一小時,到了活動基地。
這玩意兒實在是太危險,太可怕了,邱海心光是看著別人從懸崖上飛下去,就感覺腦袋發暈。
她什麼經驗都沒有,又有些恐高,實在是不敢試。好在周期然並不強迫她,只讓她就近觀摩。
邱海心看著周期然穿上道具,看著她沖向懸崖,而後一拉繩索,迎風飛了下去。
邱海心心跳得像是第一次遇見周期然時那樣,這樣驚恐的擔憂,這樣對於另一個生命的震撼,有增無減。
周期然飛了很遠很遠。
彩色的傘翼在視線中逐漸變成一個微小的點,邱海心突然便很著急,著急回到周期然身邊。
她同工作人員商量,教練笑著問她:「要不要帶著你一起飛?很快就找到她了。」
邱海心用力搖頭,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可以飛的,但如果非要讓人帶著飛,她希望那個人是周期然。
很多的第一次,她都想給周期然。
工作人員開車將她送下了山,周期然在這種類型的俱樂部里,如魚得水。邱海心到達的時候,她正同別人研究裝置,聊得很開心。
邱海心小跑著過去,到了她跟前,攥住了她一點的衣袖,但不打擾她。
周期然的手掌翻上,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本應該一回生二回熟,邱海心垂著視線,睫毛眨動,心裡慌得亂了節拍,仍然沒適應周期然這樣隨意又親密的接觸。
指尖被捏了捏,周期然停止了同別人的對話,轉頭問她:「你自己跑下來了,車怎麼辦?」
邱海心愣住,她剛才太著急,壓根就沒想車的事。
周期然又笑起來:「沒關係,這邊有個村子,風景很好,我們今天在這裡玩。」
「誒,好。」邱海心任她安排。
兩人就這麼又進了附近的村子,隨便找了家農家樂吃飽喝足,然後便慢悠悠地晃蕩。
村子裡有一條小溪,溪水十分清澈,嘩啦啦地,能看見河底圓滾滾的鵝卵石。
周期然蹲下身,仔細地盯著河底,然後扒出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石頭,開始堆建。
邱海心蹲在了她身邊,看她那來回翻動的手指:「你在堆什麼?」
「堆什麼都可以,玩兒。」周期然穩住了第四塊石頭,雙手慢慢地移開,「看,平衡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