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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期然:「頭髮也不用吹,跟你聊完它自己就晾乾了。」
邱海心背對著她,動彈不得,周期然把她的路堵完了。
周期然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沙發,放柔了音調,像在誘哄小孩:「乖,過來,你還差我一個問題。」
哪有人一上來就這麼叫人的!
哪有人明明比她小那麼多歲卻裝得跟個大尾巴狼一樣!
哪有人在別人家卻好像掌控了一切!
哪有人在自己家卻尷尬得想要奪門而逃!!!
邱海心皺巴著臉,心臟一下又一下,被氣得砰砰直跳。
周期然這會話多得很,她又道:「你不是還問我滑板的價格嗎?一問換一問,你肯定還有很多問題要問我,是不是?」
是你個大頭鬼!
邱海心攥緊了手指,不想管了。
她抬腳便走,邊走邊道:「冰箱裡有飲料,抽屜里有零食,水壺裡有涼白開,你渴了餓了自己解決。衣服我會給你扔到洗衣機里,明天就幹了。我早上七點起床上班,你也必須起。晚安!」
周期然笑起來,這次她是真的笑起來。
她笑出了聲,「哈哈哈」,暢快又愉悅。
邱海心沒有回頭去看她的臉,腦袋裡卻清晰地映出了她的笑。
她一定笑得埋在了被子裡,她的那雙又空又大的眼睛,這會一定跟月牙兒一樣,灑著銀色的光輝。
邱海心想哭了,她顧不得其他,埋頭朝臥室走,想要先和這個人隔開。
臥室門打開的那一瞬,她聽到了周期然拖著聲音「哦——」的一聲。
邱海心捂耳朵,沒來得及。
周期然道:「我知道了,母胎單身。」
邱海心:「……」
周期然還是那個散漫的,哄人的語調:「沒關係的,不丟人。」
第 3 章
邱海心這一晚沒睡好。
有一個陌生人在她的客廳里躺著,她怎麼可能睡得好。
臥室門關得緊緊的,但擋不住半夜醒了要去上廁所,還得躡手躡腳的,生怕把周期然給吵醒了。
這麼挨到了天亮,六點半邱海心就下了床。
天氣還是不太好,大雨變成了小雨,天邊卷著一大團黑暗的積雨雲,只有鮮少的亮光能透出來。
邱海心打開臥室門,伸長腦袋努力望了望。
沙發上的人蜷成一團,被子幾乎將她裹了個嚴實,只有一點咋咋呼呼的頭髮在外面露著。
邱海心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去了陽台,把昨晚洗了烘乾的周期然的衣服拿了出來。
「這麼早。」身後有人說話,嚇了邱海心一跳。
周期然從被子裡露出一整個腦袋,頭髮是亂的,眼神是懵的,但不影響她精準地盯住了邱海心。
邱海心舒出口氣,覺得她既然醒了,那她就沒必要這么小心了。
她挺直了脊背,這幾步路走得鏗鏘。
鏗鏘地到了周期然跟前,把衣服理順了搭在扶手上,再次強調道:「我要上班。」
「嗯。」周期然迷迷糊糊應了一聲。
她真是臉嫩,十九歲的年紀,就像初綻的最好的花,迎著一點晨光,不用做任何的修飾,甚至不用洗臉,都有最光滑的皮膚,細嫩地漾著一點水蜜桃般的絨毛。
多看了這一眼,邱海心就又心軟起來。
她轉身去洗漱,嘴巴上的話沒停:「沒感冒吧?要是不舒服我把昨晚的湯熱一下你再喝一碗。既然醒了就別再睡了,毛巾和牙刷我給你拿的都是新的,你等我洗完臉我們……」
「你們公司是國企吧?」周期然打斷了她的話,攢著被子,坐起了身。
「誒?」邱海心有些疑惑她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老實地回答道,「是。」
「國企都不雙休嗎?」周期然道,「今天是周六。」
「混凝土進場,我去值半天班。」邱海心打開了水頭。
「歸你管嗎?」周期然下了沙發,被子隨意地扯著兩頭甩了下,疊成松松垮垮的一團扔到了角落裡。
這個問題邱海心還真不好解釋。
嚴格來說不歸她管,但這些都是項目上的事,忙不過來了,被領導派著分擔一下,也正常。
她低頭洗臉,簡單地搪塞過去:「都這樣。」
聲音淹在水流里,像吐泡泡的金魚。
周期然繼續提問題:「上完班下午幹嘛?」
邱海心在洗漱的縫隙里回答:「回家收拾下屋子。」
周期然:「晚上呢?」
晚上就在家裡待著啊,邱海心在心裡回答。
做頓晚飯,看個電影,和家裡人打個電話,睡前玩兩把小遊戲,這不就是最平常又最舒服的周末生活了嗎?
但周期然肯定不是想要聽這個。
邱海心想了想,覺得她大概是在意斷了的滑板的事,才這麼歪七扭八地扯了一堆。
小破孩嘛,別彆扭扭的,有話不直說。
邱海心自覺了解了周期然的心意,也不著急回應她了。她洗臉刷牙扎頭髮,完成了這一套,才笑著道:「你放心啦,如果滑板要去實體店買,我今天下午就可以帶你去……」
話沒能說完,因為她轉了頭。
周期然在換衣服,一點都沒遮沒攔的,就這么正對著她的方向,剛剛把睡衣脫完,拿了T恤在套。
怎麼能那麼瘦啊,單薄的就像一片葉子,卻仍然在葉脈上附著薄薄的肌肉,一動,就拉扯出修長流暢的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