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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海心更生氣了,把手裡的啤酒罐子用力一杵,道:「怎麼叫這點,我這第二瓶呢!第二瓶!!!」
周期然:「嗯。」
周期然看著她,又道:「四號上班,明天也是空的。今晚和我去山上玩。」
邱海心愣愣的:「山上?晚上?玩什麼呢?」
周期然:「野營,點篝火,住帳篷,看星星。明天早起看日出,我約了滑翔傘,可以體驗一下。」
邱海心張大了嘴巴,脫口而出:「太危險了!」
太危險了,每一件事都很危險。
邱海心不會在夜晚上山,也不會和並不算熟悉的朋友在人跡罕至的地方過夜,更不會去體驗滑翔傘這種有很大機率要命的活動。
她可以寫出一百條不可以的理由。
這些理由從她出生開始就繞在她的身邊,由她的爸爸媽媽,親戚老師,不斷地念叨。
「真的太危險了。」邱海心重複了一遍,她垂下了視線,睫毛快速眨動,「你怎麼老是玩這些很危險的東西,要注意安全啊。」
周期然仿佛沒聽見她說的這些話,又問她:「你去不去?」
邱海心的嘴巴自動開合著:「我……我其實明天沒空,我今天下午應該回家,明天有表妹的婚禮要參加,參加完又要趕回來加班……」
周期然:「你和表妹關係很好嗎?」
邱海心:「挺……挺好……」
周期然:「那就是你跟她玩,不跟我玩咯?」
邱海心:「……」
這人怎麼這樣啊!
這是什麼玩不玩的事嗎?
怎麼什麼重要的事到了周期然這裡,好像什麼條件限制都沒有,就只考慮你自己要不要玩就好了?
邱海心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玩都是有時間有要求的啊,要做完作業,要按時上床睡覺,要聽媽媽的話,要……
「你真不跟我玩啊?」周期然打斷了她的沉思。
她又往前來了許多,幾乎占據了邱海心的所有視線。她的胳膊緊挨著她,手一抬搭到了她的椅背上去。
她幾乎把她圈進了懷裡,逼到了無處可避的角落裡。
她非要讓她答應她,還要用抱怨的語氣道:「可是……是你讓我帶你玩的啊。」
邱海心無法動彈。
她的腦袋宕了機,她的眼睛只能看見周期然眼中那個小小的自己。
她看見自己茫然又無措,拘謹又壓抑,她映在周期然墨一般的瞳孔里,像落入寂靜的深潭。
周期然眨了眨眼,那翩躚如蝶翼的眼睫,一根根,全刷在邱海心的心尖上。
邱海心突然很想同周期然道歉,她大概真的是喝多了,所以剛才才說了那麼多不對的話,她現在,想要同她說正確的。
她嘴巴張了張,道:「我……其實覺得你,很厲害。」
周期然沒應她,她用眼神禁錮她。
邱海心顫顫巍巍,加著詞:「你很,勇敢。我不是你,我不敢……」
「那你想嗎?」周期然打斷了她的話。
她突兀地打斷了她的話,簡潔地問她:那你想嗎?
邱海心喉嚨滑動,方才的酒都像白喝了一般,這會嗓子冒煙,乾渴得很。
「想?」她滑出一個音,自我懷疑的語調,像粗糲的砂紙,磨在光滑的鏡面上。
「那就走吧。」周期然站起了身。
第 9 章
邱海心像做夢一樣。
她迷迷瞪瞪地跟在周期然身後,迷迷瞪瞪地答應了她的邀請,然後迷迷瞪瞪上了她的車,一抬眼,撞入了一個鮮亮又陌生的世界。
道路兩旁的風景飛快後退,綠色的高速圍欄像一條無限延伸的線。
太陽的光芒明滅,有落山的趨勢,邱海心偏頭去看,看到了光芒下周期然的臉。
周期然那張嫩生生的臉,有最天真的姿態,也有最莫測的表情。
周期然幹的事,莽撞得如同登陸的颱風,卻裹挾了邱海心,讓她甘願隨著她,猛烈地上上下下。
一秒天空,一秒塵土。
邱海心挺直了背,先垂頭檢查了自己的安全帶,然後問出一句聲音沙啞的話:「你有駕照?」
周期然看她一眼,笑了笑:「有。」
邱海心想起了那熱鬧的一餐飯,冷汗都往腦門爬:「你喝酒了嗎?」
周期然嘆了長長的一口氣,慢悠悠的語氣簡直在考驗邱海心的耐心:「看來你一點都不關注我……別急,我沒喝。」
邱海心努力回想。
周期然:「真沒,杯子裡不是酒。」
邱海心盯著她的臉,周期然開車的姿態很悠閒,人也乾乾淨淨,眼神清明。
看來是真的沒喝。
邱海心呼出口氣,放下心來。
周期然主動同她說話:「上了車就睡,睡了快兩小時了。」
「我……」邱海心抹了把臉,只敢看窗外,「酒量是不太行。」
「挺乖的。」周期然道,「沒鬧。」
邱海心癟著嘴,遲來的尷尬讓她腳趾扣地,她企圖轉移話題:「還有多遠啊?這麼遠的嗎?」
「馬上下高速,再半個小時就到山底下了。」
「到了山下要買些東西吧,我什麼都沒帶。」
「車裡都有。」
「還有一些私人物品,山上夜晚肯定會很冷吧,要不要買套戶外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