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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葉願瀟沒看出那些彎彎繞繞的天象,她也能明白巫言說的意思。「你是說,他們要打妖界的主意?」
巫言沒有點頭,只道:「有天恕契約牽制,幻晶看不到更加具體的時間,但……應該不會太久,修靈界就會有動作了。」
「他們如果知道天恕契約的來歷,就不會想受它『庇護』了。」葉願瀟攥緊了拳頭,道:「還有魔族的事情,修靈界一直以來都錯了……」
巫言收回手,道:「錯與不錯都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人族與魔族為敵已經千年不止,非一朝一夕能夠改變。」
這一點葉願瀟是贊同的。
若是能夠解釋得清,花遙也就不會沉睡在無極奈落了。
巫言繼續道:「藏靈山陣法已破,族人屍身已毀,欠洛家的人情已經還清,我們再無處可去。」
葉願瀟不假思索:「那就留下啊。」她攤手道:「你們和妖族不也相處得很好嗎?」
離憂正在描眉的手一頓,原本精緻的妝容上便多了個沒能暈開的黑點。他站起身,眼裡竟然多了幾分木槿的媚態:「美人,其實我們主要是和你相處的比較好。」
葉願瀟已經許久沒見過離憂這般不正常的模樣了,她一晃神,道:「……啊?」
「畢竟,這位美人身上可是有許多秘密值得探索呢。」離憂勾起唇角,竟然伸出手來捻起葉願瀟耳畔的一縷髮絲,道:「把你留在妖界,多少有點可惜呀……」
葉願瀟身子都繃緊了,她立即閃身退後數步,忍無可忍道:「離憂!說話就好好說,別離這麼近!就算你是病人,再這麼輕浮我也對你不客氣了!」
一旁的亡祭臉都黑了,離憂笑著攬過他的肩膀,道:「哎呀,你瞧,至於發這麼大的火嗎?是不是美人的脾氣都很大?」
亡祭正控制著火候煎藥,被離憂這麼一碰,手上的扇子脫了手掉在地上。饒是他脾氣再好,也受不了這樣的無賴行為,他冷淡地拍開離憂的手,惡狠狠地瞪了這搗亂的傢伙一眼。
離憂聳聳肩,道:「果然脾氣大。」
葉願瀟本來是想來探望巫言,順便瞧瞧離憂的病好些了沒,現在看巫言沒什麼大礙,離憂又活蹦亂跳沒個正形,她也就放下心來,道:「巫言,我還有事,就先不和你們聊了。」說著,她轉身隨便朝著一個方向走得飛快,竟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離憂,你過分了。」葉願瀟的身影消失後,巫言嘆了口氣,道:「你明知道妖主最忌諱什麼,竟然還敢對她動手。」
離憂卻斂了笑意,道:「不,不如說……就是因為這個,才要認真地看看。」
「怎麼?」
離憂攤開手心,手中是一小縷墨黑的髮絲。「就是她,不會有錯。」
巫言睜大了雙眼,道:「確定嗎?」
離憂點頭:「你要是不信,可以把那東西拿出來。它們彼此之間一定有感應。」
一直在煎藥的亡祭手一頓,道:「妖主這麼放心把她自己留在妖界?」
離憂眯起眼睛,道:「恐怕……外面盯著她的人比妖界更多。只是這樣的話,我們就走不了了。」
巫言摸著手腕上的白骨手串,低聲道:「妖族於我們巫族有恩,從前妖界被圍攻時我沒能幫得上忙,如今我們再無牽絆,就該竭盡全力助妖族平安。」
離憂笑了笑,道:「這是自然。」他抬頭看向天空,晴空之上有幾絲白雲飄過,看上去落寞而孤獨。「這天下的美人本就沒幾位,要是在我眼前消失了,我可有點於心不忍啊。」
……
接下來的日子,葉願瀟一直在處理妖界的事務。說來也神奇,那些事務基本上千篇一律,葉願瀟解決了幾次,就已經差不多能夠得到要領了。在胡陸收起今天的捲軸準備告退時,葉願瀟叫住了她。
「小六,妖主和胡柒……還沒有消息嗎?」
手腕上的追魂箏弦始終保持著沉寂,林墨箏一次也沒有聯繫過她。她也試著用箏弦去聯繫對面,可那箏弦完全沒有回應,就像……它不過是一根普通的琴弦。
瞞著葉願瀟已經沒有意義,胡陸如實道:「沒有。」她將茶盞推到葉願瀟身前,道:「葉願瀟大人,您別擔心。他們不會有事的。」
「……」葉願瀟站起身來,道:「小六。你覺得,我有可能不擔心嗎?」她淡淡地看著胡陸,道:「胡陸,這些日子我在處理的東西都是些瑣碎的雜務,根本沒有什麼緊要的東西,更不存在需要一個可靠的人來看管之說。」
「葉願瀟大人……」
葉願瀟道:「我要離開妖界。」
胡陸攔在葉願瀟身前,道:「葉願瀟大人,您不能離開!外面,外面已經太危險了,太多人都……」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葉願瀟扣住胡陸的手腕,道:「胡陸,我說過,無論她做什麼我都會站在她這邊,現在我只想知道她還安全的消息。」她盯著對方的雙眼,一字一句道:「他們在哪?」
葉願瀟極少會用這樣嚴肅到近乎危險的語氣說話,胡陸愣了一下,正要回答,便聽到殿門外傳來躁動。一個黑影閃進殿內,葉願瀟鬆開胡陸的手腕,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跌跌撞撞衝進來的竟然是苗婉。
苗婉渾身是血,染紅了殿內的白玉磚,她抬起頭,原本冰藍色的雙瞳失了神采,變得灰暗渾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