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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又覺得事情不太妙。她都不太能喝酒,琴箏平日裡安安靜靜的,更不像是會喝酒的樣子了。
古瀟連忙抬頭,果然,琴箏的臉頰泛起了紅暈,眼神都更加柔和了。
琴箏果然也不會喝酒。
古瀟二話不說,手放在琴箏的額心處,將一股靈力緩緩地輸了進去。
琴箏一愣,傳音道:「姐姐?」
古瀟回道:「別動,我幫你把酒力化掉。」
琴箏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她卻只是乖巧地「嗯」了一聲,便不做聲了。
紅燭還在燃燒著,燭淚順著邊緣流淌下來。半晌,古瀟收了靈力,道:「好了。」她又起身,端了桌子上的點心來,道:「一天沒吃東西了,快過來吃一些。」
盤子裡的點心看著五顏六色的,總感覺有的不是很好吃。古瀟選了一個看起來最正常的遞給琴箏,自己又隨手拿了一塊放在嘴裡,一邊吃,一邊道:「游弈那傢伙還算有良心,還知道我們一天沒吃飯,幫忙準備了吃的。不然可是要餓死了。」
這點心看著不太好吃,但是實際上……
它也確實不太好吃。
好吧,她要收回剛才夸游弈的話。
太過分了!怎麼說也是來除鬼的,伙食還這麼不好!她要投訴!她要罷工!
古瀟在心裡吶喊了一會,認命地嘆了口氣。想歸想,惡鬼還是要除的。
她又一次起身,隨手倒了杯桌子上的茶水遞給琴箏,之後又倒了一杯自己喝。
夜已經深了,屋外一片寂靜,只聽得到風聲在嗚嗚作響。古瀟百無聊賴地坐回了床邊,傳音道:「小箏,你說那隻鬼怎麼還不來?」
琴箏回道:「姐姐,這隻鬼是在洞房花燭之時才來的,紅燭尚未燃盡,它現在不會過來的。要等到燭火熄滅了才行。」
古瀟點點頭。原來如此。她又轉頭看向床邊,床邊整整齊齊地疊放著一匹綢緞,是琴箏這幾日親手織出來的。
想想自己忙活了整整十天也只弄出一條還算看得過去的長綾,古瀟不由得為自己汗顏。她道:「小箏,這幾日辛苦了。紡織花了很多功夫吧?」
琴箏笑道:「不辛苦的。能和你一起就很開心。」
古瀟也笑了。
婚房燃著的紅燭已經燃燒了大半,古瀟道傳音道:「小箏,這個熄滅以後,它就會來了嗎?」
琴箏回道:「按照先前村民們說的情況來看,是這樣的。」
紅燭即將燃盡,燭台上只留下兩灘形狀不一的燭淚。火苗閃了一下,兩下,終於熄滅了。整間屋子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古瀟坐著等了一會,一切都十分正常,並沒有任何奇怪的動靜。她傳音道:「小箏,它怎麼還不過來?難道是看出來我們的計劃了?」
琴箏回道:「不會的。只要有人成親,它一定會現身。它現在還沒出來,也許是因為我們表現得不太像成親的新人。」
古瀟不解道:「那要怎麼表現?」
琴箏微微一笑,道:「當然是……做洞房花燭該做的事情。」
古瀟「啊」了一聲,恍然道:「原來如此!」話一出口,她才反應過來琴箏都說了什麼。於是她連忙道:「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洞房花燭什麼的,不是不是……」
琴箏卻輕笑一聲,傳音道:「不是什麼?我說的是躺下睡覺啊,姐姐想成了什麼?」
古瀟一愣,然後鬆了口氣。
嚇她一跳,她居然真以為琴箏說的是……咳咳,總之,躺下睡覺能把鬼魂引出來也是好的。
於是古瀟翻身上了床,穩穩地躺了下來。
琴箏就躺在她的身旁,屋子裡很安靜,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躺著。
子時已過,窗外忽然風聲大作。風雪愈盛,那架勢好像要把窗子拍碎。與此同時,一股冷意蔓延過來。不是冬日中的寒冷,而是一種讓人感覺不安的陰冷氣息。
古瀟握了握琴箏的手,傳音道:「小箏小心,那東西過來了。」
陰冷的氣息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古瀟的身前。古瀟感受到了一股視線正凝視著她,她沒有睜開眼,而是耐心地等著它的下一部動作。可是,這鬼不知怎的,就這樣立在床邊盯著她看,看了很久。
就在古瀟快失去耐心的時候,那鬼忽然低低地笑了幾聲,道:「終於找到了……一整張完美無瑕的臉。」
這語氣似是如釋重負,又像是帶著壓抑的喜悅。
話音一落,一道如利刃般的陰風便朝著古瀟的臉吹了過去。
黑暗中傳來「嘶啦」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被撕開了。緊接著,是對打的聲音。不過片刻,靈焰燃起,屋子內重新回歸了寂靜。
除了古瀟和琴箏,這屋中還多了一個人。或者說,多了一隻鬼。
這鬼魂身著大紅喜服,臉上擦著胭脂水粉,手中拿著被撕扯下來的床單碎片,披頭散髮地站在古瀟和琴箏的對面。若不是這鬼魂身型高大,他這種打扮一時間竟叫人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古瀟一手托著靈焰,一手捏著靈訣,靈縛術將面前的惡鬼牢牢鎖住。琴箏則站在一旁,手中纏繞著幾根箏弦,目光不善地看著對面的鬼魂。
對上那惡鬼怨毒的眼睛,古瀟臉上笑意不減,道:「你好啊,阿梅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