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你畫的?」西蒙的眼睛亮了,剛剛還懊惱得像一隻炸了毛的貓,現在又重新神采奕奕起來。
然而面前的女孩充耳不聞。她低著眉,視線落在地面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剛剛不好意思,是我太兇了。」西蒙的口吻又溫和了兩分,帶著點討好的意味兒,「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學過設計嗎?」
他依舊沒得到任何回應。
就這麼一來二去,一連串的問題後,林姣都沒反應。
「……」西蒙尷尬地站了一會兒,有些無可奈何地揉亂了頭髮,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該不會是聽不到吧?」
林姣抬眸,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開玩笑的。」西蒙尷尬地笑了笑,眼見著對方要走,他倒退著跟著她,「西蒙,請問你是?」
「和你無關。」
然而西蒙根本不在意她的態度,對他而言,靈感和設計才是值得關注的,其他的,全是垃圾。
所以他還跟著她,繼續興致勃勃地跟她說話,這股子熱情勁兒,在路人眼裡,像是在追求自己喜歡的女孩……
他就一直跟著她進了酒吧。
他看她點了酒,這才住了嘴,留意了一下她的情緒,他剛剛太過興奮,以至於忽視了,她很難過,那麼明顯的難過,
「換成perrier。」
林姣看了他一眼,冷淡地拒絕,「我們不熟。」
放在往常,她絕對不會拒絕多交個朋友。更何況,這是個精緻玩家,他的言行舉止是過於隨意了些,但他知道給她點「perrier」,他的穿著,氣質,和從草稿紙上就能看出來的才華,都表明這不是個普通人。
然而她現在沒興趣。
西蒙攔不住,看她一瓶接一瓶高度數酒精灌下去,總覺得要去半條命。他又不敢走,他真覺得這姑娘遲早要喝死在這裡。
「別喝了!」終於看不過眼,西蒙強行奪過她手裡的酒瓶,給酒吧的侍應生使了個眼色。
很明顯,酒吧雖然樂意賺錢,但不樂意出人命。沒人敢再送酒來。
然後他看著林姣搶了半天都是徒勞,突然就趴在吧檯上,哭了。
「喂!」西蒙怔了怔。
沒撒酒瘋也沒號啕大哭,她就趴在那裡無聲地啜泣,肩膀一聳一聳的,像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西蒙煩躁地揉了揉頭髮,商量性的問她,「你家人和朋友呢?我幫你聯繫。」
沒有回應。
要命啊!都是什麼事兒啊?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西蒙獲救一般拿起她的手機,看到屏幕備註,西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顧淮之?
媽的,顧淮之簡直劇毒無比,碰到他自己就從沒好過。
「姣姣?」
「別膩歪了,你女人快死在這裡了!」西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口吻也沒好到哪裡去,「你趕緊的,把她拖走,我快被折磨瘋了!」
這邊說著,林姣感覺到了一陣反胃,她起身想去洗手間,剛剛站起來,暈眩和刺痛交雜著傳來。
「怎麼是你?姣姣呢?」
「別那麼多廢話,你……woc!」西蒙傻眼了。似乎是為了配合西蒙先前的話,林姣剛一起身就昏了過去。
這下真早出人命了!
顧不得說什麼了,西蒙直接掛了電話,撥打急救電話。
——————
林姣只覺得像是死過了一樣,渾身難受,暈眩感揮之不去,體內像是有一把火,在胃裡灼燒,針扎一樣的刺痛感一刻都沒聽過。
迷迷糊糊地,她似乎是進了醫院,一堆醫生忙著檢查,中間清醒過幾次,又是昏迷。
似乎折騰了很久很久,身邊的吵鬧聲也沒了,隱約間有人來。
顧淮之趕來的時候面色陰鬱,西蒙很少在他身上看到這麼重的戾氣。大概是因為一切都不曾脫離掌控,他向來帶著三分笑,邪氣又張狂。
他其實是懊惱,即便不承認,他也清楚,自己明明知道林姣去做什麼,卻沒阻止,並不完全出於自信和打賭。那裡面,摻雜了試探和……不甘。
他那點脾氣,把她往懸崖邊又推了一步。
姜忱在病房門口站了一會兒,才無聲無息地走進去。
「哥。」
顧淮之看了眼,姜忱手裡捏著兩份檔案,他眸色沉了兩分,抬了抬手,示意出去說。
「查到了?」
他明顯是沒睡好,眼底的紅血絲太過明顯,姜忱卻不好在這檔口說什麼。
姜忱把檔案袋遞了過去,「就是個小角色,這些年熬出來一些名頭,不過私底下做過的事真拿不上檯面。」
顧淮之翻了兩頁,冷笑一聲,「什麼東西?」
姜忱看了顧淮之一眼,補了一句,「我估計嫂子根本不知道,他當初,可是拿嫂子……」
顧淮之搖了搖頭,快速地瀏覽了一遍,皺了下眉,「缺了一部分?」
「這就是唯一奇怪的地方了,他十歲之前的經歷,是空白的。」姜忱眯了眯眼,「太乾淨了,似乎有人,給他抹掉了。」
「我知道了。」
「哥。」姜忱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你可得想清楚點,你真想收拾誰無所謂,但是你這兩天沒回去,院裡不會不清楚。這代表什麼……」
「我知道。」言簡意賅的三個字。
姜忱在心底嘆了口氣,把那些勸告的話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