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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真虛偽。
工作人員迅速的將現場清理乾淨,儘管發生了一個小插曲攪擾了興致,但就這麼不足十分鐘,一切如常。
優雅輕緩的舞曲重新奏起,林姣正打算退出舞池,盧克竟然又湊了過來。
「你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謝謝,我沒事。」林姣臉上掛著標準的社交式微笑,可聰明人都聽得出來,這話就好像是「不勞費心」一樣。
換個角度考慮,基本等同於「閉嘴」。
「你好像誤解我的意思了。」盧克輕笑著瞥了她一眼,高腳杯湊到了唇邊。
他的視線直勾勾地落在了她的唇上,過於直白的目光顯得火熱又肆意,實在是極為失禮。
林姣的眉頭輕輕皺了皺,眸底划過一絲不悅,她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也就是這時候,盧克勾了勾唇角,撤掉了維持許久的彬彬有禮的姿態。他像是對自己的冒犯渾然不知,或者說是毫不在意。
「你現在的唇妝,很引人犯罪。」盧克不疾不徐地開了口,輕佻的語調傲慢又無禮,「還是有誰已經嘗過了?」
惱怒的話卡在了喉嚨里,林姣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被狗啃的。」林姣微微笑了笑,面不改色地轉身,去了洗手間。
盧克微微歪著頭,抬手將高腳杯置於眼前,透過猩紅的液體,他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
林姣在洗手間裡補妝,她從鏡子裡審視著自己。她忍不住抬手,手指輕輕地從唇上拂過去。
她的唇妝早就花了,手觸上去一陣酥麻,算不上腫,但只要補上唇妝就能被人看出異樣。
——得罪了。
剛剛那幾分鐘在腦海里揮之不去,明明看不到他,但她控制不住地一遍又一遍想起。大約是因為在黑暗中,什麼都看不到,觸感才會被不斷加深。
視覺的缺失讓觸覺更加敏感。
林姣煩躁地將口紅丟到了一邊。
一直到宴會結束,他們也沒有一句交流。只是那斷電的幾分鐘簡直是陰魂不散,不斷地在她腦海中晃悠。好不容易挨到最後,這裡為客人準備了客房,一部分清醒的人離開,也有人留宿一晚。
林姣直接跟著西蒙進了他的書房。
「嘖,你不用這麼看著我吧,你這眼神看上去……」西蒙咋舌,嗤笑了一聲,「特別像想對我圖謀不軌啊。」
「我是被你感動的。」林姣盯著他,唇角往上勾了勾,皮笑肉不笑。
「感動?」西蒙眼皮都懶得抬,不用考慮也知道她下一句等著自己呢。
他起了身去翻找什麼文件,豆丁蜷縮在他腳邊,被他這麼一動,驚醒過來,渾身抖了抖。
「是啊。」林姣咬牙,「能有一個整天盤算著賣徒弟、坑下屬的好師父、好老闆,我真是太榮幸了。」
如果眼刀能造成實質性傷害,她現在已經將他千刀萬剮、凌遲處死了。
「嘿,收收你的眼神。」西蒙掃了她一眼,冷哼一聲,「我教了你幾百遍了,別把你的心思寫字似的往臉上掛。」
「一點長進都沒有。」他抽出一份文件,忍不住又數落了一句,「我教你這麼多,你都在學些什麼啊?」
「反正沒學你以戲弄別人為樂。」林姣冷淡地把他這話嗆了回去。
「嘿——」西蒙被氣得發笑,手裡的文件就要往她頭上敲,「信不信我讓這事沒完?」
「別了,怕了你了。」林姣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說正經事。你突然把我調離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總部的風聲並非一點都透不出來,即便有人刻意去壓消息,這段時間形勢越來越緊張,她不是一點都不清楚的。
「就是讓你下去歷練兩年。你不是還沒找到能一輩子保持新鮮感的東西嗎?多條路多個選擇。」西蒙聳了聳肩,顯然並未將這些放在心上。
然而林姣沒應,她似乎對他的話有所懷疑。
「你們女人是不是都這麼想像力豐富?」瞥見她嚴肅的神情,西蒙嗤笑了一聲,忍不住諷刺了一句,「你放心,用你們中國話來說,那群老東西該『入土為安』了。你對你師父有點信心好不好?」
「我不擔心你,我比較擔心你這套感人的說辭,又是坑我之前的鋪墊。」
「別這樣寶貝,看你辛苦,給你個回國探親的機會。」西蒙將檔案袋推向她,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扣了扣,「兩個月,我這邊結束的時候,你應該能看到成效了。」
空氣中有些微的凝滯,這短暫的靜默將時間無限拖長,格外怪異。
林姣垂下眼瞼,她的臉色微變,薄唇翕合,艱難地擠出來幾個字,「西蒙,你知道……」
「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很蠢嗎?」菸灰色的眸子冷淡地看向她,西蒙語調里的嘲諷和挖苦絲毫未掩蓋,「兩個月,如果你真的待不下去,隨你。」
垂了視線,林姣將檔案袋接了過來,「好。」
「如果沒事,我就走了。」
雖然知道他並無惡意,林姣心裡到底有些不舒服。氣氛已經是怪異到了極致,再待下去也不是什麼好事。
「等等。」
林姣還沒走出幾步,又被叫住了。
「又幹嘛?」語調里勾著點不耐煩,她半側過身瞥向他。
西蒙雙手懶散地撐在桌子邊沿,見她回了頭,將一個包紮好的禮盒朝她的方向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