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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包里掏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對著自己看了看,又翻了過來倒扣在了桌子上。
雖說我也不認為自己條件很差……奈何京子的硬體水平實在太高了,我真的夠不著啊!
我扁了扁嘴,憂愁地托腮。
這陣低氣壓持續沒多久,很快又被我揮手驅散了。
沒關係,誰還沒個初戀呢?
只要沢田現在是單身……
……
我突然發現一個被忽視了的重大問題。
等一下,沢田他現在,是單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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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超大聲回應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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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不可能直接去當面問沢田,一旦問了,幾乎就等於打出了明牌,再無退路。
起碼現在不是時候。
問同事,她連沢田的聯繫方式也沒有,更別談知道他如今的近況了。
我再次憂愁地托腮,想了半天,只想出了一個笨辦法。
走迂迴戰術,多去店裡打探消息,順便還能混個臉熟。
如果沢田是單身,那就努力從臉熟的常客,升級成為通訊錄里的朋友。
之後的事嘛……之後再議!
我粗略定下行動方針,然後握拳給自己打了打氣。
沒想到這個戰術進行得出乎意料的順利。
三個店員都是半大的年輕人,話癆且開朗,嘴裡把不住門。從他們閒暇時的聊天中可以聽出來,沢田現在確實是單身;加上我一直刻意在與他們套近乎,如今的關係已經是可以時不時聊上兩句的老熟人了。
而且,我發現,沢田很好說話,或者說,有點偏內向。
也如同事所說,有點笨拙。
比如,他基本上每周都會忘記帶東西,有時是家裡的鑰匙,有時是錢包。偶爾,明明地上什麼障礙也沒有,他也會突然左腳絆右腳,摔個平地摔。
像那個什麼……動畫裡的遲鈍系少女漫女主角。
雖然我覺得這點也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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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似乎最近沒睡好。
有店員輪值的時候,他會扯過一把椅子,然後蜷縮起身體,隨便找一面牆靠著補覺。
椅子對於他的身高來說實在太小,以至於他睡得很不舒服,夢裡都緊緊蹙著眉。他只能縮起一半身子,長腿委委屈屈地曲起同樣抵住牆面。
身為店長,明明稍微翹下班回家睡也可以。
我戀戀不捨地從他身上收回視線,轉而落至面前的筆記本屏幕。
雖然是周末,但企劃案禮拜一就要交。
所以只能加班加點。
表格上的數字枯燥又乏味,我敲了一會兒鍵盤,便控制不住地再次看向沢田。
他還在睡。
我於是抽出紙和筆,眯著一隻眼,豎起筆桿,隔著遠遠的距離在他面上量了量,打算在紙上等比描摹下來。
畫畫比工作有意思多了。
一時興起,我便只顧著埋頭作畫,直至一小碟抹茶蛋糕被「咔噠」一聲,放在了桌邊。
來人力道已經放得足夠輕柔,但瓷製的底盤與台面接觸,仍不可避免地發出了一聲輕響。
我倏地回神,視線順著往上。
是沢田。
我臉頰發燙,匆忙想要撤掉畫稿,沢田卻已經看見了。
「這是……」他嗓音摻了幾分好奇,「大圈跟小圈,史萊姆跟它的孩子?」
收拾畫稿的手頓時停住了,羞澀的情緒也一下消散大半。
我幽幽開口:「不,畫的是人。」
「……」
沢田沉默了。
他微微低頭,像是在仔細分辨我手上的畫,半晌,才點點頭,恍然道:「火柴人,對吧?」
「……」
我垂下腦袋,不說話了。
我這人,確實沒什麼藝術細胞。
無論畫什麼,最後都會詭異地跑偏到火柴人,學生時代的美術課全靠老師施捨的同情分。
雖然沢田陳述的是事實,但我覺得還是有點不甘心。
我明明超級用心地畫了。
於是我決定小小的打擊報復一下。
我隱約記得,在夢裡,我總是叫他兔子先生;而他總是無奈回應,到最後可能也認了栽,逐漸接受起了這個稱呼。
仗著沢田不知道我的夢,我把紙翻了個面,未經過筆墨沾染的嶄新一頁露了出來。重新提筆畫了一瘦一胖兩個火柴人後,我又往圓圓的腦袋上加了長長的兩雙兔耳朵。
接著,我把紙往沢田眼皮底下一遞,示意他看過來。
他垂下眼睫,骨節分明的手撫上畫紙,抿了抿唇:「……兔子。」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完全是。」
我拿筆圈了一下那隻瘦瘦的火柴兔,貼心補充,「這是一隻瘦兔子。」又圈了一記肥肥的火柴兔,「它因為得罪了聰明的繪畫之神,被降下神罰,變成了一隻胖兔子。」
沢田抬眸,神色不明。他修剪整齊的指尖沿著紙面划過兔耳的輪廓,像是將自己的指腹作為筆尖又重新描摹了一遍。
良久,他彎起眼眸,淺笑:「或許這份曲奇,能否讓聰明的繪畫之神改變主意、不降下神罰呢?」
漂亮、骨感的手端著一小罐咖啡曲奇送了過來。
沢田手指瘦長,手背皮膚生得薄且白,屈起指節時,掩藏在皮膚下的青筋也跟著突起一道鮮明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