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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藥師道:“幹嗎?瞧我不起麼?怕我吃不住你神妙威猛的降龍掌,是不是?”
郭靖道:“弟子不敢。”這第二掌“或躍在淵”,卻再也不敢留力,吸一口氣,呼的一響,左掌前探,右掌倏地從左掌底下穿了出去,直擊他小腹。黃藥師道:“這才像個樣子。”
他依著千練萬試過的法門,指尖微微觸到黃藥師的衣緣,立時發勁,不料就在這勁已發出、力未受著的一瞬之間,對方小腹突然內陷,只聽得喀的一聲,手腕已是脫臼。只感手上劇痛,忙躍開數尺,一隻手已舉不起來。
只聽黃藥師喝道:“你也吃我一掌,教你知道老叫化的降龍十八掌厲害,還是我桃花島的掌法厲害。”語聲方畢,掌風已聞。郭靖忍痛縱起,要向旁躲避,哪知黃藥師掌未至,腿先出,一撥一勾,郭靖撲地倒了。
黃蓉驚叫:“爹爹別打!”從旁竄過,伏在郭靖身上。黃藥師變掌為抓,一把拿住女兒背心,提了起來,左掌卻直劈下去。
忽聞慕容復一聲怒喝:“你敢傷他!”風聲颯然,一掌向黃藥師背心拍至。
黃藥師看也不看,回手迎敵,然而手上一纏一絞,便知單掌絕非對手。眉頭一皺,不得已將女兒望旁一拋,騰出另一隻手來應對。
陸乘風驚道:“師父!……”想要出言勸阻,但礙於師父積威,再也不敢接下口去。
黃藥師適才同慕容複比拼過百十來招,彼時不諳對手身份,雙方俱存了試探之心,有所保留忌憚。這時見他傷了郭靖,大怒之下,慕容復出手快如閃電,再無保留,瞬間已同黃藥師翻過二十來招去,迅疾如電光石火,令人目不暇接。在場的除了蕭峰一個,統統都只瞧見兩條靈光離合的人影,乍合乍分,翩若驚鴻,矯若游龍,竟無一人能看清他倆究竟是怎麼變招應對的。
黃蓉被父親拋出,踉蹌兩步站住。蕭峰見她小臉兒蒼白,眼中噙淚,心中不忍。知她穿了軟蝟甲,不敢伸手拍她肩頭,只溫然道:“你爹爹是氣急啦,你不要怪他。”
黃蓉恍若不聞,呆呆地朝父親看了一陣,見二人愈斗愈烈,不似要收手的架勢,忽而頓足哭道:“爹,你殺他罷,我永不再見你了。”急步奔向太湖,波的一聲,躍入了湖中。
黃藥師同慕容復雙雙一呆,不約而同地罷手休斗,飛身搶到湖邊,黑沉沉之中,但見一條水線筆直的通向湖心。黃藥師雖知女兒深通水性,自小就常在東海波濤之中與魚鱉為戲,整日不上岸也不算一回事,但她這一去卻不知何日再能重見了。
呆立半晌,回過頭來,嚮慕容復望了一眼。
慕容復喘息仍未平復,胸膛起伏,見黃藥師眼光投來,冷冷地道:“瞧我做甚?你自己的女兒同徒弟,不是被你趕走的,就是被你逼走的。如今還要怪在我頭上麼?”
黃藥師被說得勃然大怒,待要繼續尋釁相鬥,一時半會兒卻又打他不過,哼了一聲,不作理會,掉頭向江南七怪望去。見朱聰已替郭靖接上了腕骨所脫的臼,當即遷怒於他,喝道:“你們七個人快自殺罷,免得讓我出手時多吃苦頭。”
柯鎮惡橫過鐵杖,說道:“男子漢大丈夫死都不怕,還怕吃苦?”朱聰道:“江南六怪已歸故鄉,今日埋骨五湖,尚有何憾?”六人或執兵刃,或是空手,布成了迎敵的陣勢。
郭靖縱身上前,說道:“陳玄風是弟子殺的,與我眾位師父無干,我一人給他抵命便了。只是弟子父仇未報,前輩可否寬限一個月,三十天之後,弟子親來桃花島領死。”
黃藥師這時怒意轉為傷懷,滿心記掛著女兒,已無心思再去理他,手一揮,轉身就走。
陸乘風呆了半晌,才道:“請各位到後堂歇息,用一些茶水。”
梅超風嘶啞著嗓子“哈哈”一笑,道:“茶水就不勞款待了。小師弟,過些日子我再來瞧你。”雙袖揮起,已反躍出丈余之外,轉身也沒入了黑暗之中。
陸乘風叫道:“梅師姊,把你弟子帶走罷。”黑暗中沉寂無聲,梅超風早已去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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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這兩章原文用得略多一些,不好寫,我在黃藥師這節卡了很久。大家將就吃吃
第19章
陸冠英扶起完顏康,見他已被點中穴道,動彈不得,只有兩顆眼珠光溜溜的轉動。
陸乘風道:“我答應過你師父,放了你去。”瞧他被點中了穴道的情形不是本門手法,自己雖能替他解穴,但對點穴之人卻有不敬,正要出言詢問,朱聰過來在完顏康腰裡捏了幾把,又在他背上輕拍數掌,解開了他穴道。
道:“這位是甚麼官兒,你也帶了走罷。”又給那武官解了穴道。那武官自分必死,聽得竟能獲釋,喜出望外,忙躬身說道:“大……大英雄活命之恩,卑……卑職段天德終身不忘。各位若去京師耍子,小將自當盡心招待……”
郭靖聽了“段天德”三字,耳中嗡的一震,顫聲道:“你……你叫段天德?”段天德道:“正是,小英雄有何見教?”郭靖道:“十八年前,你可是在臨安當武官麼?”段天德道:“是啊,小英雄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