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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不輕易承諾,但每一個說出口的承諾,她都會竭力不讓它們落空。
「那你可要,乖乖的,我會時不時,檢查一下。」路鹿得意地抖抖小眉毛。
沙九言冷嗤一聲,這副給小孩做規矩的口吻……
小傢伙難道沒有意識到自己嘚瑟的眉毛須子就快難保了?
。……
一晃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雨幕如一張漚不乾的抹布始終倒掛著,碩大的雨珠仿佛要把地表衝破一層似的狠命往下砸。
路鹿抱著一堆拆過沒拆過的煙,樂顛顛地雄赳赳地踏出沙九言的辦公室。
落在身後的沙九言眼裡,不就是只抱著干奶酪嬉皮笑臉的耗子精麼?
尤其這耗子精還揚言要把煙扔回自家小區,杜絕她任何復吸的可能性。
沙九言也是無語,她看起來像是那種會從垃圾桶里撿東西吃的人嗎?
何至於提防地扔那麼遠……
路鹿餘光輕探,瞧出沙姐姐心下的小鬱結來。她深諳「打一巴掌給一甜棗」的道理。
奪走了小朋友心愛的玩具,轉首可不得獎勵一隻大雞腿予以安慰嘛。
於是路鹿一個旋踵往自己的工位走去。沙九言以為她有什麼忘了拿,慵懶地曳著步子跟隨在後。
「沙姐姐,這個,給你。」就快下班回家了,不必恪守上司下屬間的規矩,因而路鹿奶聲奶氣地把專屬稱呼捧了出來。
沙九言瞪著路鹿遞過來的巧克力餅乾鐵皮盒:「我不吃甜的。」
這位小朋友口味刁得很,不愛吃甜棗,路鹿當然瞭然於心。她努了努嘴:「餅乾已經,吃完了。我裝了別的,一直想給你,來著。」
因為對方突如其來的休假,才沒有送出手。
沙九言接過圓柱筒狀的盒子,份量很輕,掀開封蓋一看,是碼得整整齊齊的茶包?
路鹿笑眯眯地解釋道:「釣魚那天,我不是給你泡了,檸檬薄荷茶嘛。
現在茶包,給你,你隨時隨地,都能喝。心情不好的時候,薄荷茶,比薄荷煙,更能鎮心定神。」
「小鹿……」沙九言顯然開了這個口,卻沒有想好到底要說什麼。
路鹿善解人意地微笑,她懂沙姐姐對涼煙依賴的本質,一切盡在不言中。
沙九言拎起茶包上懸著的吊牌,上面畫了一隻呆萌的鹿頭,鹿角牛氣沖天,鹿耳耷拉兩側。這讓她忍不住會心一笑,小傢伙對自己的認知還挺準確,裝兇惡和裝可憐都有她一份。
「這裡面一粒一粒的是什麼?」沙九言仔細端詳過茶包的內容物,除了檸檬、薄荷跟細碎的茶葉沫子,還有一種她沒見過的紅褐色的顆粒狀小圓球。
「獨門秘方,概不透露。」路鹿明晃晃地在臉上寫著——我要養刁你的嘴,慣得你只愛吃我做的東西。
所以還提防著她知道了配方自己就能做麼?
有小傢伙在身邊,她抽不出空再去想那些傷心事。可……如果用對薄荷茶的依賴去代替對薄荷煙的依賴,這算不算好不容易爬出一個深坑,又掉進了另一個呢?
但總而言之,誤打誤撞地,小傢伙的眉毛須子又保住了。
沙九言將餅乾盒子放回了自己辦公室。在等她的間歇,路鹿盯著懷裡的煙盒,想起了一件事:「話說……你抽的這個,牌子的煙,還真是巧了,就是江的,出生年份。」
「江總?」沙九言一邊鎖門,一邊皺眉,「你是說江總是1972年出生的?」
路鹿被沙九言古怪的神色嚇了一跳:「怎、怎麼了?她生日,是還蠻,特別的。在1972和1973的交界。她是,12月31日出生的。」
所以其實她親愛的江老媽嚴格來說只有47歲,離她不想涉足的知天命還有一段距離。
「……」沙九言默默無言。
「不是吧?難道,是我說錯話了?」
「沒……只是沒想到江總這麼年輕……」
路鹿霎時爆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我們自我感覺良好的江總也有這一天,她之前說她五十看來還說小了,她在員工們眼中莫非已經六十高壽了???
沙九言沒好氣地拿手肘捅她胳肢窩:「你夠了哦,我只是按公司成立年限推算而已……」
「嘎嘎嘎嘎嘎嘎嘎!」路鹿癢得東躲西閃,還不忘護住懷裡那一堆煙,「你怎麼老,用這招啊?你再這樣,我就跟江告狀,你嫌她老!」
「你去告啊,在此之前看我怎麼撓壞你這個小東西。」
「救命啊!!!」
孤燈幾盞,兩人為伴。
樓道里追來打去的影子錯落有致,朝著相同的未來邁步。
。……
第66章 小鹿總
翌日, 天氣預報又是晴轉大雨的悽慘訊號,仿佛這不通人情的老天爺只顧著催促大家白天耕耘,等到晚上要歸家了, 它又過河拆橋,管你是不是可憐兮兮淋成落湯雞。
但不管怎麼說,工作時間就該拿出工作狀態。
路鹿把孫老頭酒窖的網際網路改造方案呈給沙九言看。
沙九言一頁不落, 細緻地看過一遍, 才重新把路鹿叫進辦公室。
「小鹿,我之前看過解方部門提的初稿, 你好像大改過了?」沙九言抿了一口熱茶,唇齒間逸出悠悠的薄荷並作檸檬的香氣。
「唔,是的。」路鹿透過桌面,推了一張名片給沙九言, 「做方案的時候, 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我剛回國,那會兒,參加了世界,人工智慧大會。AI這東西,在國外,我就聽說過很多,剛巧,碰上國內的,創業者,互留了聯繫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