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看到什麼?看到我擰你耳朵總比看到你當場翩翩起舞撒酒瘋好吧。你知道你都喝了多少麼?!」沙九言這一刻特別理解她那些結婚的同學們是怎麼被自家熊孩子氣個半死的。
更氣人的果然還在後頭,路鹿一本正經地開始如數家珍:「唔,我喝了blabla……」
把自己喝過的酒的種類和數量報菜名似的分毫不差地列了一遍。
沙九言頭疼無比,倒好像她才是飲酒過量的那個:「我是反問不是疑問。算了算了,你大概是醉了。」
看來面前的不僅僅是只小色.鬼,還是只在大酒瓮里撲騰過的小酒鬼。跟喝醉酒的人沒什麼道理可講,眼下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人看緊了。
然而,當路鹿胡亂揉了一把臉抬起頭和她對視時,沙九言驚訝地發現對方眼神清明,不摻一絲朦朧醉意。
路鹿拍著紅的黃的白的滿肚子晃蕩的酒,討價還價道:「至少,讓我最後喝一杯。剛才的,白葡萄酒,全場就屬,這個最好。所以他們,不捨得開。」
路鹿此時的小模樣渾像只混入蟠桃盛會非要喝個夠本的小猴頭,又傻氣又精明。
沙九言不禁笑了:「你很喜歡酒麼?」
路鹿鄭重地點頭。
「去吧去吧。」意見分歧時,總有一方需要妥協。路鹿是個成年人,她總不能真把自己當她媽吧。
路鹿得令撒歡了奔向那為她斟滿的酒,仰起修長的脖頸又是一陣熟悉的「咕咚咕咚」。
貪婪嗜酒的小猴頭。
沙九言自己是沒眼看,但當她聽見不遠處聚在一起的幾個闊太太對路鹿指指點點、評頭論足時,她還是不悅地皺起眉頭。
護犢子的心情大抵就是這樣,任憑自己如何埋汰,也輪不到他人指摘。
「那邊那個瘦竹竿你們看見沒有?」一個太太說。
「你就體諒一下沒見過世面的小朋友吧。」另一個太太說。
「牛嚼牡丹!」另另一個太太說。
倒不是沙九言刻意臉譜化她們,只是大概她們常常混跡在一起的緣故,那輕蔑不屑的神情都輕蔑不屑得一模一樣。
沙九言扭著楊柳細腰徑直闖入她們的視線範圍內,窸窸窣窣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斜立在兩步開外又審慎地逡巡了一遍,這三位太太就連噤口不言的樣子都仿佛產自同一道流水線上只敢在背後嚼舌根的長舌婦。
氣定神閒地笑了笑,沙九言出言譏誚:「牛嚼牡丹雖然稀罕,但你們又豈知牛平時吃的草不比牡丹精貴?」
「什麼草能精貴得過牡丹?」站在中間那位太太莫名就被牽著鼻子走了,不太服氣地嘟噥了一句。
同一品種不同品階本就身價相去甚遠,這位太太實在......
送上門的人頭,豈有不笑納之理?
沙九言擰了擰脖子,漠然冷哼:「譬如,太太您可能也常吃的冬蟲夏草?」
一個頂仨。戰役打響之初就註定了太太聯盟潰不成軍的結局。
三人臉色灰敗,倒不是真的沒有饒舌的餘地,只是她們本也不占那個理啊。參加孫宏生日會的賓客藏龍臥虎,可別一不留神把先生的大客戶給得罪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第16章 吊打全場
「沙經理。」一會兒猴頭一會兒牛犢形態變化萬千的路鹿回來了,遵照她們之間最後一杯的約定。
「嗯,乖。我和幾位太太剛才聊了兩句。」明明是同路鹿對話,沙九言的視線仍是牢牢鎖定太太聯盟。
「哦。」路鹿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總覺得氣氛不大對頭......
「不好意思,我們喝多了胡言亂語,請兩位不要計較。」三人之首最中間那位太太低頭道歉。
她都不敢再造次了,其他兩人也趕緊灰溜溜地夾緊尾巴。
等太太們落荒而逃,路鹿一頭霧水道:「計較什麼呀?」
「沒什麼。」沙九言一筆帶過。好的壞的都是年輕人應該經受的,卻不是她今天帶路鹿過來的初衷。能替她兜著的姑且先兜著,這小傢伙不也替她喝了許多酒麼?
喝得小肚皮渾圓渾圓的,沙九言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
......
酒會從晚上七點一直延續到九點,賓客們從興致勃勃一直等到意興闌珊,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主角亮相。
當然,了解孫老頭脾氣秉性的都知道,年紀越上去,他性格越刁鑽。生日宴不整出什麼么蛾子都不算盡了興。
像是印證大家心照不宣的揣測,侍候孫宏三十多年的老管家舉著話筒走到宴會廳正中央的高台上。
「這是孫宏的管家霍林,我們一般都跟著孫老先生喊他一聲『阿木管家』。」沙九言跟初來乍到的路鹿解釋,卻見對方出神地望著舞台側面的一架手推車,上面錯落擺著幾支紅酒。她對酒識得不多,但也能看出它們身價不菲。
只是小傢伙都喝到這份上了,肚子裡的酒蟲難道還不消停麼?
沙九言抬起手肘懟了懟路鹿的腰側,引致對方一連串怕癢的討饒:「嗷嗷嗷!癢~~~」
喝得雖多,但身手依然靈活。路鹿幾個小跳閃轉橫挪,躲過了沙九言的魔掌,儘管還是笑得停不下來。
太犯規了!上次搭車事件算是讓沙經理拿捏住她的命門了!
路鹿笑得一雙小鹿眼濕漉漉的,委屈巴巴。饞酒和饞好酒根本不一樣好嘛,她先前替沙經理擋的那些杯換作平常她連看都不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