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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經理,借我,一支煙吧?」商量的口氣卻被路鹿頓挫的語調打磨得不容拒絕。

    「小小年紀,光喝酒不夠,又想學抽菸了,嗯?」最後這一個似笑非笑的尾音,顫悠悠的,七拐八繞直往路鹿脆弱的腦神經上撓。

    癢!卻又抓不到!

    不愧是形意派的老江湖,無招勝有招,美人計和美聲計配合著用更難招架……

    路鹿定了定神,搓揉著衣擺緩緩道:「我本來,就會抽菸。來一支,證明給你看。」

    沙九言挑眉,有些不信:「真的假的?我上次不是還邀請你來一根麼?那時你可是很堅決的。」

    「因為,我沒癮啊。抽菸,百害無一利。以前我,在美國同租的,室友,她被一個,花花公子,玩弄了,失戀不是難過麼?我陪她,抽過幾次煙。味道不好,但還能接受,提神比消愁,效果好。所以……」

    不管路鹿原本這麼長篇大論是要將話題引向何處,沙九言搶先冷言冷語:「所以是不是該給我們小鹿頒一個最佳室友獎。為了安慰人家失戀,把第一次抽菸都搭上了,真夠溫柔的呀。」

    誒???

    小鹿眼混沌地眨巴了兩下,緊接著射出神出鬼沒的精明。嘿嘿,被她抓包了吧!

    這反應跟沙姐姐當初暗自糾結她和江的關係時一毛一樣!!

    如果是自簽約儀式表白那日起,她就有在介懷的話,路鹿是真想把這份沙九言式口不對心的小醋意捧在手心好好培育壯大。當然,如果有朝一日沙九言能夠直接甩臉子撂狠話,那對她來說就更是妙不可言了。

    藏在鏡片後的小眼睛滴溜一轉,路鹿不僅要為這個重大發現偷著樂,還要將計就計主動出擊。她一撩頭髮,正兒八經地誇起了室友:「我室友,馬來西亞人,精通六種,語言。我跟她學過,一點,日語。認識了她,才知道什麼,叫良師益友。」

    沙九言掀開煙盒,一聲冷笑。

    夸完語言天賦,路鹿又嘴皮子一搓誇起人家的外貌來:「我室友,長得很漂亮。彎彎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紅紅的臉蛋、高高的鼻樑、小小的嘴巴。」

    沙九言取出香菸湊到唇邊,一聲冷笑。

    添柴加火,越燒越猛,即使燒著了自己,路鹿已然停不下來把室友夸上天的衝動:「我室友,對感情,忠貞不二。渣男辜負了她,她終日,以淚洗面,再難重拾,戀愛的熱情。像她這樣的,痴情的女孩,人間難覓啊!」

    莫名在此處連連被cue的室友可能正置身某個遙遠的國度渾身冷顫呢……

    慷慨激昂的總結陳詞過後,花式猛夸終於偃旗息鼓。

    沙九言不再冷笑,手邊的打火機竄出一小簇火苗,引燃了虛位以待的香菸。

    煙霧飄裊,籠著沙九言的表情,看不分明。

    但不用看清,路鹿也知道自己玩過頭了。沙九言是個克制內斂的人,她所表現出的波瀾如果已經達到這個程度,那說明她內心很可能想即時捶爆面前興風作浪的鹿頭。

    路鹿咧開嘴訕笑,毫無疑問是要說什麼騷話予以補救了。

    沙九言卻不打斷,只是叼著煙靜靜凝視她。

    「我不喜歡她,所以,我們各,抽各的。如果是,我喜歡的人,我會從她,嘴裡奪過來。就像這樣……」路鹿一頓一挫地訴說,一往無前地傾身。小短指一捏,緊緊掐住了沙九言嘴裡那露出的半截煙。

    視線相接,沸騰劃破平靜,彼此的眼底同時浮現細細密密的氣泡。力與力的拉鋸,誰也無法安然事外當一個看客,誰也無法全身而退當一個勝者。

    嗷!猛鹿發威,這一次,她絕不退讓!!!

    「啪」的一聲響,路鹿難得生猛了一回,結果卻沒有如她所願。

    煙……

    斷了……

    一半留在沙九言嘴裡,冒著煙的另一半被路鹿奪去。

    路鹿喪氣地耷拉下腦袋,雖說折掉濾嘴也還能抽,但這樣就毫無間接接吻的意義了啊!尤其是印著對方口紅的位置,嘩地吸一口,快活似神仙!

    不、不對啊,她怎麼被某些情。色的想法帶偏了?她的來意可是阻止沙姐姐吸菸啊,竟然想著「同流合污」什麼的,屬實不該!

    沙九言莫可奈何地把嘴裡剩下的半截香菸丟進菸灰缸。

    掃一眼路鹿捶胸頓足的小模樣,她的心頭泛起一陣難以捉摸又難以平復的漣漪。

    小活寶還是那個小活寶,沒有驟變深沉,沙九言說不清自己是該欣慰還是該失落,但她知道自己空寂的世界中一旦有了路鹿的存在就會變得格外擁擠,她並不是什麼龐然大物,只是她鬧出的動靜足以填充一切空白。

    纖長的手指抵住煙盒,沙九言秀眉半挑:「不必再證明什麼,我相信你會抽菸了。」

    「可我,真的,很胸悶。希望能來一根。」在耍寶的路上一去不復返的路鹿掩面假哭。

    沙九言把頭一點,看似好脾氣地認可了路鹿胡謅出來的憂傷:「胸悶啊,可以理解。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嘛。你的室友只喜歡花花公子,永遠不會青睞於你,也是難為你了。」

    「你都說到,哪去了!」路鹿急得從椅子上跳起,大幅一晃,老舊的轉椅撞上了牆壁,巨響隆隆,椅子終究失去了相依為命的「左臂」。

    欲蓋彌彰似的,路鹿把跌在地上的扶手重新安回原來的位置,但固定的螺絲已經不在,真就成為割去血管的斷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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