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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沙九言莫名生出一股執著,無來由的,就好像那些無。腦。變。態選擇題假設的一樣,流落荒島你只能選擇一個人做你臭哄哄的野人同伴。
內心的聲音告訴她——
人生至關重要的時刻,她只能選擇一個人做她熱騰騰的親歷者。
獨一無二的心情,只想和獨一無二的人分享。
「喔,這麼瞻前顧後,可不像你。」雖然沙九言並沒有展露身體不適的跡象,但路鹿還是虛扶著她的小臂,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往後的日子,是我們過的。沙姐姐不需要,拘泥於那些世俗的,觀念。」
「譬如?」沙九言仰頭對她微笑。
「譬如,」路鹿回以升級版的燦笑,「結婚之後就不能只,考慮自己,還要考慮,背後兩個家庭的適應融合、繁育後代教養後代的重任,之類的吧……」
「你說的這些事明明是填充婚姻的很大一部分組成吧?」
「你說的,一半對,一半錯。那是填充『別人』婚姻,的要緊事。婚姻的真諦,對我來說,頂頂要緊的,是你能開心。」
「你夠了……」沙九言嗔了她一眼之餘,又搡了一記她的肩膀。
「我還以為,你要感動哭了呢!」路鹿探頭探腦地觀察她家沙姐姐的表情,見沙九言臉上僅僅染上些許瑰色,小鹿頭一聳一聳的,深表遺憾。
沙九言一臉黑線,這裡不是偶像劇的片場,沒有人會因為一句情話潸然淚下。
如此理性辯證地思考問題時,沙九言顯然忘了自己曾經幹過這樣的蠢事。
她讓她落淚,大多就是源於乍聽之下沒頭沒腦的情話,細細品味總會牽起洶湧而來的鼻酸。無論是在舉棋不定自我掙扎的階段,還是確認關係的那晚……
其實沙九言沒有挑明的是,她們對婚姻真諦的理解不謀而合。
婚姻的真諦應如是,卻在千百年來的制式傳承之下敷上了一層又一層沉重的、灰濛濛的顏色。
然而如果不能時刻開懷,我又何必結這婚、操這心、遭這罪呢?
愛與責任。
沙九言和路鹿不約而同選擇了愛,其次才是責任。
因為唯有愛能灌養責任,將責任看得太重,反倒兩者皆失,令愛在無形中快速消磨。
「說到這裡,我也有點,顧慮啦。」路鹿握緊沙九言的手,開誠布公道,「你答應路易斯,婚後和她們一起住,你真的,沒有勉強自己嗎?」
沙九言先是怔愣了片刻,隨即笑開:「怎麼會?你的兩個媽媽是很溫暖的人。」
見路鹿搶戲的小眉毛有蠢蠢欲動皺作一團的趨勢,沙九言反握住她軟乎乎的小手:「當然,她們再好都不是我下定決心的原因。很難名狀地,或許是氛圍使然吧。我原以為我會始終像準備上門的時候,有一種格格不入的侷促感。」
沙九言偏著頭,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足見她在回憶的那部分令她愉悅:「但真正見面,尤其是和路易斯一起打過遊戲之後,畢竟是並肩作戰過後的交情,我大概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了。我想像中的家裡,必不可少的不僅有你,還有我們的媽媽。」
然後……
沙九言看傻眼了……
這不就是她方才嗤之以鼻的偶像劇橋段嗎???
路鹿竟然直接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哇」地一下哭出聲……
「喂喂……」沙九言難得一聞如此怯怯的聲音,實在是她不擅長面對這樣的場面。
沙九言頓時有些恍惚,她頭一個想到的竟是……
面前這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鼻涕泡撲棱撲棱的傢伙,她真的要選她作攜手餘生的愛人麼?
。……
早就呼之欲出了。
答案揭曉的瞬間,
沙九言遵循內心的指引,將這個哭得丑萌丑萌的小傢伙攬入懷中,緊緊地,緊緊地……
。……
晚上回了酒店,路鹿洗了個痛痛快快的熱水澡後仍舊抽抽嗒嗒的。
沙九言不免懷疑,她根本不是被感動哭了,只是恰巧在那個節點,淚腺壞了。
「喂喂……」沙九言猶豫
了半晌,坐到床沿上的小淚人身邊,用和白天雷同的生澀口吻安撫道,「別哭了……我想了好多遍,我真的沒有刻意說什麼煽情的話……」
路鹿用力揉了揉紅通通的小鹿眼,帶著哭腔哼唧道:「就是照實說,才感人至深。我知道你愛我,但我不知道,你在我身上已經,找到了家的感覺。」
路鹿的眼淚,鐫刻著知根知底的情意。
家,是沙姐姐因為過度缺失而一直敬而遠之的存在。
治癒,是危重病人因為闖過鬼門關而重迎新生的渡劫。
她想給她一個家,而最終也給到了她一個家。光是順嘴提到這個字,就足夠哭它個昏天暗地,海枯石爛了!
誰知,沙九言略煞風景:「準確來說,是在江和路易斯身上找到……」
「我不管,我不管!你也是認識了,我,才有了她們!」路鹿半是吃味,半是撒潑地滾進沙姐姐懷裡。
她才是正主!!!
江和路易斯麼,充其量也就是周邊,哼!
沙九言驟然失笑,輕撫著懷中那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她怎麼覺得扯證讓小傢伙的心理年齡跌到谷底了,從前是何其踏實可靠的小大人,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