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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冷又硬的語氣令小王胸中那把火蹭蹭往上冒,合著栗玦果然看過朋友圈了,還思路亂捅地把她和栗瑤的見面當做什麼了?
當作是她搖尾乞憐,依附完大財主接著又去依附二財主麼!
她還沒這麼廉價,所以她也不允許任何人輕賤自己。
小王:照片裡看不出來嗎?我根本沒去住五星級酒店,我住的是普通旅館,這點錢我還是付得起的。
對面隔了好半晌,卻只回了一句讀不出情緒的「知道了」。
知道了,是幾個意思?
王語非煩躁地在床面上滾了一圈,繼而正面翻轉,枕起雙臂仰頭望著色調鮮明的吸頂白熾燈。
知道了,是信她還是不信她?
王語非頓時覺得諷刺極了,可憐她對栗大小姐坦蕩磊落,日月可鑑,栗大小姐又是怎麼對她的?
說一套做一套,嘴上信誓旦旦全世界只相信她一個,實際上該猜度她、該懷疑她的一次沒落下。
誒......
但這能全部歸咎於栗玦麼?
王語非終是於心不忍。
她的世界平順單純,或許很難想像真正的爾虞我詐是何種樣態。而栗玦經歷過什麼,她從已知的結論也能倒推出一些端倪。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因為某種原因被人毆.打致.殘,這分明是電視劇里為了賣慘賺淚才會有的情節,卻真實地發生在栗玦身上。
栗玦她......
始終在逆著暴風前行啊……
王語非這麼兀自一梳理,最後心軟下來,流於文字上——
小王:這麼晚還沒睡嗎?你是在等我回消息?
小王:如果實在睡不著呢,就繼續閉眼試試入睡。
睡不著就繼續睡?
這不是典型的直男廢話文學麼……
王語非卻是未曾料想,自己的關心之詞無意間惹了栗大小姐不適。
那頭的栗玦專注地盯著那句「你是在等我回消息」,帶著一些被識穿的羞惱,她悶悶地咬住唇瓣......
夜深霜露重,不知點綴在誰的心間。
......
第二天,王語非因為去旁邊的彩票店兌了一筆七十五塊的獎金,進公司的時間稍晚。
她堅持買彩票好多年了,可惜那麼點小獎的錢其實根本貼補不了她的支出。
但無論如何也是給自己留一線脫貧致富的希望之光嘛,王語非總會在情緒低落的時候以此鼓勵自己。
等來了上行電梯,王語非踏進轎廂時裡面不像上班高峰期時那麼擁擠,只有一個氣質凌厲的中年女士立在角落,齊耳發,妝容精緻。
瞅見樓層鍵盤上已經亮著的那個較大的數字,小王心中有數。
但凡能上公司十七八樓的,她又對對方這樣臉生,大致就是董事會的某位高層了吧。
小王摁上電梯門後,站在距離該女士最遠的另一個角落,正準備打開手機隨便瀏覽幾秒微信群。
她卻沒想到,這樣一個人物居然主動跟她搭話來了。
「你叫王語非?」高層的聲音倒是一點也不高,聽起來溫溫潤潤的。
順著女人望向她的視線,王語非反應過來,原來對方是看見了她胸前掛著的工牌,才有此一問。
但不得不說,對方眼神夠好的,這麼螞蟻爬的幾個小字,她都能準確辨認。
「是啊,我是品質部的。」王語非的回答稍顯遲鈍,實在是在那一瞬之間她腦子裡轉了許多思緒。
聞言,對方將紅唇抿成一線,沒再開口說話。
王語非覺得電梯裡的氣氛陡然怪異起來,但好在很快到了十一樓,她步履匆匆地下了電梯。
本想回頭與那位女士點頭致意的,豈料對方呼啦一下就把電梯門摁上了。
這......
王語非糊塗了……
她驀然想起栗瑤提過的「暗.殺論」,難道真是因為她近來過於活躍和突出,遭到了別人的嫉恨?
......
王語非並不知情,她這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她在電梯裡碰上的人是葛如雪,也就是栗玦母親莫惜月生前的「好友」。
當葛如雪找上栗玦時,栗玦眸間閃過一絲訝異之色:「如雪阿姨怎麼來了?」
「路過想起許長時間沒見了,過來看看你。」葛如雪隨意揀了近門邊的一處沙發坐下,「你如果有事要忙,不必理會我,我坐坐就走。」
栗玦從辦公椅上起身,迎面走向她:「沒有這樣的道理,工作什麼時候都能處理。你最近怎麼樣?」
葛如雪目視著栗玦落座於她對面,擠出一點聊勝於無的笑意:「還能怎麼樣?我的生活都定型了,只是入了冬我就在犯愁,家裡這些繡球花也不知捱不捱得過。」
栗玦眉眼一低,她知道繡球花對如今的葛如雪來說是莫大的精神寄託。
上學的時候,她曾和莫惜月一起在學校里養護過幾株,後來兩個人都喜歡上了這種一旦開花就膨茸茸的植物,看著特別有生命力。
當然,葛如雪喜歡的究竟是花本身,還是和喜歡的人一起種花的感覺,除了當事人,誰也不得而知。
「小玦,剛才我在電梯裡碰見了一個叫王語非的小姑娘。是你上次提過的,帶給栗秦看的那個?」葛如雪蹙著眉頭問。
「是她。」栗玦的回答短促卻毫不遲疑。
「沒想到她在天秦上班,也沒想到她這麼普通。」葛如雪對王語非的第一印象談不上好與不好,只是直覺她與栗玦並不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