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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橘子也就算了, 削蘋果也這麼快的嗎??
軍臨城下, 不得不發。
幸而,王語非在大是大非方面政治覺悟相當高,一口叼住栗玦遞來的蘋果。
小舌一卷, 拽進嘴裡嚼巴嚼巴。
開什麼玩笑, 即使在她沒有對栗玦產生那樣的感情之前,在公事層面她心中的天平已經傾向栗玦這邊了。
栗家的內鬥之中, 或許誰都有自己的目的, 但王語非眼不瞎心很明,她知道栗玦更多的信念感和底線來自她的母親。
遑論現在,她想跟栗玦走下去,走更遠的路,栗玦的心愿自然也變成了她的心愿。
當然,促使王語非更快選擇蘋果的決定性因素麼......
其實是蘋果塊下方墊著的閃動銀輝的刀鋒。
栗總用水果刀直接盛著蘋果塊伸到她面前, 那威脅意味已經抵在了她的脖頸邊。
......
不知道是吃的水果利尿,還是兩束針尖對麥芒的目光令她緊張得下面很充盈,總之......
小王想去洗手間方便一下。
她就這麼隨口一提, 栗家姐妹也就非常勇於擔當地這麼隨口一應——
栗玦:「我陪你去。」
栗瑤:「我扶你。」
左刑吏和右獄警,異口同聲。
這......
王語非彎了彎唇角,彎出一道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我只是手骨折了,腿沒事,我自己去就得了,不用誰來幫忙。」
話音剛落,栗家姐妹又是幾乎一齊開口——
栗玦:「不需要幫你脫褲子?」
栗瑤:「我可以幫你拎褲子呀!」
這讓小王一時無言以對,該說這姐妹倆一脫一拎配合無間麼……
但小王只覺得大腿根涼颼颼的,她可不想真被人扒褲子!
對於總是觸發不必要的默契成就,栗玦冷嗤一聲別開腦袋,栗瑤眼中燎火按耐下來。
當栗家姐妹氣場全開時,完全吞沒了另一個人的存在感,因而王語非沒有找到發表意見的機會,就被紅.衛.兵架平頭老百姓的陣仗給兩邊夾擊著地送進了洗手間。
合上洗手間的門,一想到外面候著一隻傲嬌虎和一隻笑面虎,都對她虎視眈眈,王語非這廁所有些上不出來了……
既然小羊羔子躲在裡頭瑟瑟發抖不肯出來……
外間,虎與虎的廝殺不可避免地上演起來——
栗玦單手撐著牆壁,面色不虞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呵呵~姐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直接了?」栗瑤的笑聲向來真假參半,讓人辨不清她的實際意圖。
「與你說話還需要打暗語麼?」
「那就要看姐姐你當我是明人還是暗人了。」
病房一時陷入了沉寂,陽光從四面八方湧入,照耀著慵懶而漠然的浮塵。
再開口時,栗玦的表情很淡,淡得宛如要融化在這金黃的色調之中:「是明是暗都好,但我不希望你打王語非的主意。」
栗瑤的眸色卻不斷加深,映著質地堅硬的憤懣:「你憑什麼這樣揣度我?栗玦,你就不能對我公平一點嗎?你和小王來往是正常的、和諧的,我一和她說話就是心懷叵測?」
「是啊……因為正義總是站在你那一方嘛……你是備受欺凌的正宮的孩子……」栗瑤沒辦法就是收口,「當然,你的遭遇確實叫人同情。那我呢?你以為我就有多好過嗎!從小頂著『私生女』的罵名長大,但做小三的人不是我,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媽媽總妄想著勾.搭有錢人,麻雀變鳳凰。為什麼所有的惡意都要報應在我身上!」
栗玦安靜地聽完,她凝望栗瑤的目光,由始至終專注而不退讓:「栗瑤,你在我的對立面,但我從來沒想過要批判你什麼,我們擁有一樣糟糕的人生,只是立場不同。」
「至於王語非的事麼,另當別論。我和她可不是『正常的』、『和諧的』交往這麼簡單。她對我有情,我對她有意,你說我能放任這樣一個人和其他女人拉扯不清麼?」
「你!」栗瑤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就此亮出底牌。」
「是啊,我向你承認了,王語非是我的軟肋沒錯。」栗玦自哂一笑,「自廢武功可還行?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我曾經答應過別人一旦確認下心意就要勇於承認。因為一些心結,我已經慢了半拍,我不希望延誤變成一種習慣。」
這是頭一回。
栗瑤從沒聽過栗玦這樣無所顧忌地拿自己開涮,把最柔軟也是最薄弱的腹部毛羽袒露於天光之下。
她很想從她的眼裡找到哪怕一絲一毫不該屬於這種論調的蛛絲馬跡,然而最後卻只看到認真和更認真,猶如璀璨明淨的繁星綴滿天幕,不染一絲纖塵。
栗瑤失笑:「姐姐,你別告訴我,你現在變得這麼戀愛腦了。」
「這不是你樂見其成的事麼?愛江山還是愛美人,向來是最棘手也最蹉跎人心的一道難題。」
「所以你是在做以退為進的盤算麼?我不會吃你佯降這一套的。」
「我沒想過認輸。人都是貪心的,江山和美人誰不想兼得?天秦,我是不會放手的。」
在節奏被越拉越快,對峙的一根弦被越繃越緊之際,栗瑤陡然卸了力,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
「那麼真是巧了,這兩樣我亦都很有興趣。」栗瑤伸手攬去垂落頰邊的一綹耳發,漫不經心道,「姐姐,你知道的~我一直都盼望著天秦能早一日轟然倒下,不過現在嘛,我又多了一個樂子~我想看看小王這隻良禽最後會選擇哪個枝頭打盹兒,你猜我這個枝頭如果卯起勁來爭,相比於你又有幾成勝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