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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她說嘛,只要夏愷別給她搞事情,她這個師父再不濟,不能給徒弟吃上肉,總也能給他喝上湯。
「師父別灰心,有時候吧,自己感覺不好,考試結果出來可能是個驚喜呢。」夏愷見王語非悶聲不吭,還當她是為著考試不順愁雲慘澹。
「哦,沒事,不管考成什麼樣,我能挺住。」王語非隨口說道,緊接著將話題轉向夏愷,「之前忘記跟你說了,你們新員工的帶教計劃里不是要求每周交一篇心得論文嗎?」
「啊......那個......」夏愷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尤其是小王板起臉蛋的樣子,頗有嚴師作派的威懾力。
當然,小王不會直言,虎著臉裝大.佬什麼的,都是依葫蘆畫瓢從栗大小姐那裡現學現賣的。
「放心,我不是來催你作業的。」王語非一臉明了地扯了扯嘴角,隨後話鋒一轉讓夏愷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做驚喜,「我向趙經理請示過了,可以不走這些落到案頭的形式。我們幹的活說白了都是操作工,我想教你的是實操技術,心得論文就免了吧。你有意願寫,我也懶得看。」
「啊,我正苦惱著這周得周末加班寫了!師父萬歲!!我以後一定會用心學的!!」
這一回,王語非終於從夏愷的溜須拍馬中聽出了一些真心。
她來天秦是想踏實工作的,她當然希望她的徒弟也是。
......
送走沈律師不多久,葛董事的電話就進來了。
幾乎是前後腳的工夫,這讓栗玦生出一些被監.視著的不快。
葛如雪是她母親生前多年的閨中密友,也是這次將她從德國召返回國的人——
「你應當知道天秦是小月花了多大心力才培養壯大的企業,我們不能讓它毀於任何人之手。」
栗秦重病確診後時局動盪,栗瑤接任的呼聲最高,但葛如雪力排眾議將她這個空降而來的栗家大女兒扶持上了副總之位,代管公司全部事宜。
奇怪的是栗秦那邊竟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默許了。
葛如雪將這一切看得通透:「栗秦到底是只老狐狸,知道可以利用兩個女兒互相牽制,他要做的就是平衡兩邊的勢力,方便他身體康復後重新掌權。」
原是如此。
栗玦離開得太久,對天秦內部的明爭暗奪知之不詳。
不過經葛董事一提點,她很快明白過來,她在天秦立足未穩,所以栗秦敢給她放權,反過來栗瑤在天秦明里暗裡的擁躉者眾多,正好可以給她的工作開展使使絆子。
引得兩個女兒互相掣肘,栗秦確實高明,可惜老天或許不願給高明的人一個活口。
他的病發展至今,已經再無治癒的可能性。
......
將注意力重新牽回當下的電話,那頭的葛如雪開門見山道:「聽說沈律師找過你了,栗秦這老東西又有什麼新動作了?」
這個「聽說」就十分微妙了,栗玦索性開了免提,仰靠在辦公椅上。
「不就是遺產分配的事麼?我不清楚他是不是想藉此機會向我示好。」與栗秦接觸得深些的人都知道他是個極端自私、極端冷酷的人,但人之將死又是不是會有所不同呢……
「可笑!」葛如雪的情緒陡然激動起來,「小玦,你千萬別被他騙了,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帶有目的性的。他當初是怎麼對小月的,現在也會怎麼對你!心軟用在他身上,只能落得最糟糕的下場!」
直視著窗外被高樓大廈分割成一棱一棱的陽光,栗玦當然能夠理解,葛如雪現在的急躁,都是為著不願看到她重蹈母親的覆轍。
而栗玦所能做的,就是表明自己的立場:「如雪阿姨,栗秦的事,我自有主張。」
她不會被任何人掌控,否則她的人生未免也太可悲了些吧。
斂去了部分焦灼,葛如雪口氣放緩:「是啊,你長大了。而且你一向主意很正,我對你放心,至少......比對小月放心......」
栗玦沉默了下來,沒有接話。
葛如雪想到了另一件事:「我去栗秦目前正在接受治療的病院了解過,他在生日那天大動肝火,導致病情加重,被送回醫院時已經陷入昏迷,兩天之後才清醒過來。」
「嗯。」栗玦漫不經心地應著。
「是你讓他受了什麼刺激嗎?」
「為什麼你不猜是栗瑤呢?」
「這不是栗瑤做事的手段,她不喜歡激進。」
「好吧......其實是我帶了個女人給栗秦看,告訴他那是我對象,預備結婚的那種。」
栗玦的描述聽來輕率,但語意中的冰冷叫人難以忽視。
一向嚴厲果決的葛如雪一時哽著說不出話。
「如雪阿姨,你是不是想勸我了?兩個女人在這世道里相愛能有什麼好結果,就像——」栗玦刻意停頓了半晌,才繼續往下說,「就像你當初勸說自己的那樣。」
如栗玦這般心思剔透的人,怎會看不出來葛如雪對她母親的感覺早已超越朋友。
與其說葛如雪煞費苦心地想替栗玦奪回天秦,不如說她在意的從來只有她所愛之人建立的這份基業。
她唯一認可的繼承人只能是栗玦,莫惜月的親骨血。
電話那頭,葛如雪笑了,笑得頹敗而蒼涼:「你都知道了啊……想想也是,總會知道的啊,我一直擔心你會怎麼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