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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煙冷著臉走開,那些人見了也明白她的意思,哈哈笑著離開:「喲喲,還挺凶捏。」
又等了四五分鐘左右,施煙才看見陸虞韻摟著跟沒有骨頭一樣的余妍出來。
施煙本來亮亮的眸子,突然熄了下去。
她很想說點什麼,很想質問陸虞韻,明明都看見剛才的那一幕了,為什麼還摟著余妍出來。為了憋下這些,施煙的指甲都陷進了她緊握的胳膊肉里。
「走吧小煙。」陸虞韻跟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摟著余妍出了酒吧,攔了一輛計程車。
「我先送你回去好了。」這種時候,陸虞韻依舊是那樣的貼心。
「什麼啊,還要送她回去,我很累了,我要睡覺的啊,我頭好暈!」她懷裡口紅全沒了的余妍一聽不滿的掙紮起來,說著說著又扶著車門乾嘔。
陸虞韻一直扶著她:「大晚上的,小煙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我不管,要麼你放開我我自己回去,要麼你馬上送我回家!」余妍毫不講理的發脾氣道。
計程車師傅探出頭來催促:「你們走不走啊,不走別妨礙我拉客人。」
陸虞韻一臉為難,施煙咬著唇平復自己的心情,隨後忍著心如刀絞,風輕雲淡的開口:「沒事師姐,我騎了電驢過來的,還要騎回去呢,你快把阿妍姐送回家吧。」
「聽見沒,快點走了。」余妍一聽一巴掌甩到陸虞韻身上,自己就先鑽進了車裡。
陸虞韻連忙也跟著上去,只來得及給施煙留下一句路上小心,車就開走了。
又一陣冷風吹過,施煙縮了嗦脖子,打了個寒顫。酒吧門口已經沒什麼人了,只有幾個全副武裝的保安走來走去,防止有人醉酒鬧事。
雖然沒有看見,但施煙仿若感受到他們同情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過這些對她來說不重要。
她不明白,陸虞韻為什麼會這麼卑微。
她愛而不得的人,為什麼在別人那裡一點也不被珍惜就算了,甚至可以說是嗤之以鼻。
七年了,看著陸虞韻喜歡別人看了七年,卻是第一次看見陸虞韻卑微到這個地步。
她是乖巧聽話的師妹,是懂事救急的師妹,是看著陸虞韻絡繹不絕喜歡別人的師妹,只是師妹。
她什麼時候才能回頭看看自己,誰會死皮賴臉的跟在一個人身後七年,她難道還分不清友情和愛情嗎,她到底差在哪裡?
得不到答案。
……
自己幾乎所有的錢都給陸虞韻救急了,她身上只剩下一張一百塊的現金,接下來要活到發薪日,只能靠花唄。
摸摸那嶄新的一百塊錢,施煙走進了路邊的便利店,提出來了一袋酒。
她酒量不好,可現在她想讓自己醉,想用酒精麻痹自己。
也不打算騎車回家,她噗嗤的打開了一罐酒,邊喝邊慢悠悠往家走。
「陸虞韻,你個白痴,放著好女孩你不喜歡,非得喜歡那些看不上你的,趕著去給別人當舔狗……笑死人啦!」
凌晨一點,空曠少人的街道上,施煙腳步漂浮,提著一袋啤酒,手上還捏著一罐,眼神虛無,跌跌撞撞的走兩步,又停下,灌自己一口酒。
時不時還笑兩聲,笑得比哭還難看,笑著笑著又哭了起來。
不是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就是個精神不正常的。
路上零散的幾個剛下班或出來覓食的人見了,都怕是個瘋子,遠遠的躲開。
施煙抱著酒,自言自語:「酒可真是個好東西,大家都喜歡喝酒呢,哈哈。」
「走開走開,別擋我做生意,沒錢還想吃什麼東西!」
前面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大吼,嚇得施煙都抖了一下,她打了個酒嗝,好奇的過去湊熱鬧。
是一個賣烤年糕的小攤,攤主正推著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奶奶,讓她離自己的攤位遠一點。
那老奶奶的背彎成了一張滿弓,身上衣服烏黑得看不出原本的樣子,柱著一根一看就知道是在路邊隨便撿的木棍,正低聲的祈求老闆給她一根年糕吃。
「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你沒錢哪來的東西吃,不要在這裡給我找晦氣。」攤主一臉怒相,看著老奶奶還要上前拉他的衣服,連忙把那老奶奶推開。
老奶奶看起來風吹就倒,哪裡受得了他這一推,沒穩住身子,直接摔倒在地。
周圍也沒個人,施煙看得倒吸了口涼氣,衝上前去把老奶奶扶了起來:「阿婆,你沒事吧?」
原本她提在手裡的酒都摔在了地上,沒喝完的那半罐正咕嚕咕嚕的往外冒。
老奶奶臉上溝溝壑壑,加上施煙腦袋也昏昏的,看不太清她的面容了。
「我想吃烤年糕……」
施煙一時語塞,這阿婆是有多想吃年糕啊,摔地上還沒起來仍在心心念念。
抬頭,那攤主面色訕訕:「別看我,我小本生意的,不能怪我。」
誰都不容易,都這個點了還在外面賣年糕。
施煙嘆氣:「不就是個烤年糕麼,給我來十根!」說著她豪邁的從兜里掏出一把自己剛買完酒剩的零錢。
花吧花吧,反正也沒有錢了,花完一無所有吧。
攤主先探頭看一下施煙手上的那把錢,看見有張二十的,他這才開火放年糕上去烤。
施煙身旁的老奶奶,都不用她扶了,自己撐著棍子就站了起來,流著口水站攤前看攤主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