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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自從率部抵達卻邪堂舊址後,快速安排了抵禦計劃,多數時候都是待在沈漣身邊自言自語,似乎根本沒有把正道人士放在眼裡。
準確說,東方離確實有這個本錢。
卻邪堂之所以可以抵禦滄溟教百年,就是因為北疆一帶的堡壘就數卻邪堂的最為易守難攻。若不是遇上獨孤兩兄弟的反目成仇,滄溟教絕對沒辦法逾越這些堡壘。如今他們占據地利,又輔以機關利器,就怕正道人士不來。
這些事畢竟是江湖事,朝廷兵馬不便介入太多,是以正道中人抵達卻邪堂山門前時,沿途護送正道人士的朝廷兵馬只能原地駐紮,已做後援。
天色已暗,卻邪堂山門前懸著的兩個白色奠字大燈隨著風雪搖擺,搖搖欲墜。原本正氣浩然的卻邪堂三個大字被人以刀斧鑿毀,現下看來很是諷刺。
本是鎮守一方的名門正派,如今竟成了滄溟妖人的老巢,實在是讓人唏噓。
李伯陵與薩珠都是來過卻邪堂的,進入山門後,第一個院落便是卻邪堂平日待客之處,名曰俠義堂。兩人在山門前往里望了望,只見石階覆雪,院門破敗,似是荒蕪多時。
天下人皆知正道正齊心圍剿滄溟妖教,這些妖人既然占據了卻邪堂的舊址,就不可能不在這俠義堂中埋伏。
「大哥如何看?」李伯陵問向薩珠。
薩珠捻動珠串,沉吟良久,方才開口道:「越耽擱下去,他們的埋伏就越多。」說著,他看了一眼天色,彼時大雪初停,明月隱匿在烏雲之後,隱隱將烏雲的邊緣勾出一道薄光。
「他們如此故布疑陣,定是想讓我們遲疑不前,定是緩兵之計。」薩珠大膽斷言,「既然他們不想我們今夜就強攻,那我們就必須強攻。」
李伯陵深以為然,「如此,便由我領四海幫先去探探這俠義堂。」他故意主動請纓,算定這一開始滄溟教妖人的抵抗一定不強,所以這個時候出頭,便算是先盡了義,待後面再攻下一處時,薩珠也只能身先士卒,領著天佛門往前沖。
薩珠怎會不知李伯陵的小心思,當即擺手道:「區區一個俠義堂,還不用老弟親率弟子出手。」說完,他看向身後的沈漪,沉聲喚道,「沈漪,你來。」
沈漪聞聲,恭敬上前,「弟子在。」
「你帶十名弟子前去探探。」薩珠下令,「處處小心,清除了堂中的埋伏便回來,切記窮寇莫追。」說著,為了堵上李伯陵的嘴,又道,「我與伯陵老弟還要詳談後續進攻策略。」
什麼話都被薩珠說了,李伯陵只能默認。
沈漪心道這兩隻老狐狸多半是怕死,所以這一仗才想著讓她去探探虛實。不過既然來了,沈漪倒也不怕當這先鋒,畢竟她現下的武功境界已遠勝當初。
她領命後,齊小棠便想跟著她先去探路。沈漪遲疑片刻,還是同意了,畢竟她在旁盯著,想來師妹應當不會有事。
於是,沈漪領著十名同門沿著石階一路小心往上,朝著俠義堂去了。
滄溟教向來以喪為尊,是以越往裡走,喪氣便越濃重。尤其是這種寒意刺骨的冬夜,看著俠義堂中零星亮著的青幽色燈火,怎麼看怎麼像盤踞著鬼魅的陰森之所,沒來由地讓人後背發涼。
齊小棠深吸了幾口氣,忍不住牽住沈漪的衣袖,低聲道:「裡面不會有鬼吧?」
沈漪曾去過幽獄,早就習慣了滄溟教這些陰間喜好。她加快步子,比同門走前一步,回頭道:「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不必害怕,他們與我們一樣,其實都是活人。」
齊小棠重重點頭,壯膽道:「不錯!師姐你說的對!」
寒風吹來,沈漪豎起耳朵聽見了風中一閃而過的聲響。這些聽風辨位的本事,都是夜離雀所授,如今正是派上用場之時!
沈漪下意識去摸腰上的針囊,指尖微顫,她咬緊後槽牙,強逼自己淡忘那一瞬穿胸的畫面。
該死的妖女!
沈漪心道,倘若一直破不了心障,她便無法全神應戰。她鼓足勇氣,終是將金針抽至手中。有時候心障不過瞬息即碎,最難的莫過於踏出第一步。沈漪走出了這一步,當金針在她指間一旋,腦海中盤旋不去的陰影也一瞬破碎。
「著!」只聽她輕斥一聲,足尖踏雪,飛箭似的掠上了俠義堂的院門。金針如電,猝不及防地刺向了那個低伏在院門檐上的滄溟教妖人。
那人沒有想到竟已暴露所在,當金針穿破他的喉嚨,他才反應過來,卻已逃不過一命嗚呼的下場。
同門們誰也沒有瞧見院門之上趴著這樣一個人,乃至這人屍首被沈漪踢下,他們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忍不住夸道:「師姐厲害啊!」
「當心!」沈漪可不喜歡這些奉承話,她厲喝一聲,果然俠義堂中隱匿了不少滄溟教妖人。
他們都習慣了暗處偷襲,目力比常人高十倍有餘。
沈漪話音剛落,齊小棠腰上便纏上了一條長鞭。齊小棠驚呼一聲,以為自己要被那妖人給拽去角落裡,可沈漪已經回援身側,金針揮落,擊中長鞭的一瞬,長鞭竟是被炎息當即崩碎。
齊小棠驚魂未定地看看沈漪,「師姐,謝謝!」
「莫要分神!小心些!」沈漪耳翼微動,風聲中多了好幾個短促的呼吸聲,想來是有新的滄溟教妖人竄入了俠義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