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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離雀沉聲一嘆。
沈漪聽見她的嘆息聲,看了過來,關切問道:「怎麼了?」
「我只是可惜徐老……」夜離雀匆匆應聲,沈漪卻坐了過來,與她並肩而坐。
夜離雀慌忙翻過一頁,不想讓沈漪看見那些絕望的事實。
「別動!」沈漪忽然按住她的手。
夜離雀蹙眉道:「漪漪,你按著我沒辦法看了。」
「你看徐老寫的!」沈漪鬆了手,指向了徐老的批註,語聲之中透著喜悅。
夜離雀低頭看去,只見上面寫道——
「萬物自有定數,逆天者必亡。常人難有百年壽數,即便以延年益壽的丹藥溫養,也難破二百壽數。是以,內力激增,已違天道,百年凡胎,難容千年內息。世不容妖,自有天譴。」
沈漪似懂非懂,正色問道:「徐老的意思是,服食滄溟秘藥太多,會有反噬麼?」
夜離雀仔細想想,她修習《陰蝕訣》以來,越是靠近破層之境,就越是反噬強烈,尤其是破層之時,極是危險,好似渡劫。世上無人修得《陰蝕訣》,或許正是因為世有定數,強行逆天而行,凡身根本就承受不起激增的內息。
「或許徐老正是這個意思。」夜離雀喃喃自語,回想與巫先生一戰的情景。巫先生服食了那麼多秘藥,看上去也並沒有哪裡不妥。
不對!
巫先生既然是煉藥之人,自然是第一個觸及上品秘藥的人。他那樣的人,就算再痴迷毒術,也會警惕東方離過河拆橋。她若是巫先生,一定會暗藏幾丸上品秘藥自用,絕對不會把上品秘藥盡數上繳。可若是那樣,巫先生的內功定會比那時還要深厚。
他為何沒有私藏?
難道他也知曉過猶不及,是以他敢把上品秘藥盡數交給東方離,自己只吃了中品之藥。若是如此……夜離雀眸光大亮,沈漪也想到了一處。
兩人不約而同地脫口而出——
「內息澎湃,自取滅亡!」
卻邪堂一戰,東方離並沒有立即出手,只是恫嚇眾人,以她的性子,能有大殺四方的機會豈能輕易放過?
內息如深海,若是風平浪靜,自然一切正常。
若是高手對招,激得東方離的內息翻湧不絕,一旦失控,或許會引發爆體而亡。
她們只有月余的光景,煉製秘藥肯定是走不通的。沈漪一體同修《陰蝕訣》,又風險太大,誰也不能保證沈漪可以在一月之內修成《陰蝕訣》。
既然如此,倒不如賭這一賭。
夜離雀沒有開口,沈漪卻先開了口,肅聲道:「我們哪裡也不去!就留在簾星塢,等東方離上門!」
夜離雀輕笑道:「漪漪會罵人麼?」
沈漪會心笑道:「不太會,可是你可以教我。」
「那……我便一邊教你一邊重新布置簾星塢的機關。」夜離雀扶住她的肩頭,「等東方離再來時,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嚇。」
沈漪點頭,已是豁出去了。「我們與阿姐,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一家人,永不分離。」夜離雀張臂將沈漪擁入懷中,堅定又熱烈地說出這七個字。
這是她的心愿,也是她不甘的源泉。
誰說武功厲害就能所向披靡?
她一定會讓東方離知道,即便現下弱如螻蟻,一但有機會咬住喉嚨,她絕對不會鬆口。
與此同時,東方離回到了山洞之中。
山洞中有暖泉,所以即便到了冬日,裡面也比外面暖和不少。尤其是最靠近暖泉的地方,終年熱氣騰騰,熱浪炙得人極是難受。
沈漣被東方離綁在鐘乳石柱之上,身上的幾處要穴都被東方離氣勁鎖住,哪怕被人鬆了繩索,也決計一步也走不得。
東方離寒氣逼人地從山洞外走了進來,看見裡面一切如常,她便頭也不回地往暖泉深處去了。
沈漣漠然看著她的舉動,目光冷冽得像是寒霜。
東方離幾下剝落了衣裳,走入了暖泉之中,當暖泉的暖意透入她的身子,她才覺得自己像是活過來了。
她抬起左臂,上面的傷口像是裂紋,即便已經止血,卻根本無法癒合。這是卻邪堂那一戰留下的傷口。那時候李伯陵向她用了火器,她只能用氣勁去攔,火彈在一步之外炸裂開來,還是崩開了她的手臂。
明明她用過那麼多藥,明明找過那麼多大夫,可還是醫不好這處傷口,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那火彈之中並非毒粉,她怎會傷成這樣。
她闖入簾星塢時,內息震盪不休,險些走火入魔。她原以為是被□□劇震波及,可這幾日下來,她隱隱覺得身體越發地不對勁了。她本來想留著徐陽給她調理,那知徐陽竟是個硬骨頭,二話不說便想咬舌自盡。她最恨這種人,便給他餵了傀儡藥,把他扔在簾星塢,嘗嘗什麼是醫者難自醫的煎熬。
因為有傀儡藥在,徐陽一時不會死。為了讓傀儡藥發作慢些,她便往徐陽體內埋了數枚鐵釘,鐵釘上沾染了屍毒,若是急於封穴,一定會被鐵釘戳破手指,染上屍毒。
夜離雀沒有內功,一旦沾染,一定會危及性命。
沈漪有內功護體,她若沾染,一定不會有事。
東方離盤算得一點不差,反正兩人一定不會折在屍毒之下,不過是給她們一個教訓罷了。正如當初卻邪堂上,她本可以追上夜離雀,將沈漣奪回來。可是,她很快便有了新的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