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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覺察沈漪神色有異,惑聲問道:「初學會走火入魔?」
「自然會走火入魔!」夜離雀的語氣透著一絲惱怒,下一句話語氣更凌厲了幾分,「我還傷著,也不知寒息能運轉多少,若是救不回漣姐姐,我如何還你?」
青崖知道的,越是高深的功法,修習起來就越是危險。世上雖有捷徑,可走捷徑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她還有想做之事,想愛之人,若是因為一時貪念死在了這裡,她肯定是後悔的。
沈漪自知理虧,也不好與夜離雀逞口舌之快,只得將青崖扶起,勸慰道:「天色也不早了,阿姐,我們還是早些休息吧。」
「嗯。」青崖點頭,依著沈漪回到了房中。
夜離雀卻一直站在門邊,沒有進來休息的意思。
沈漪忍不住道:「你不睡麼?」
「我不舒服,你出來給我運功調息。」夜離雀說完這話,便重重地咳了兩聲,走出了門去。
沈漪遲疑地看了一眼青崖,解釋道:「阿姐,我只是為了給她療傷。」
「阿姐懂的。」青崖摸摸沈漪的後腦,「阿姐相信漪漪的為人。」後面這句話,就是故意說給沈漪聽的,像是沒有開鋒的鈍刀子,挫上心頭更是難受。
沈漪輕咬下唇,小聲地應了一個「嗯」,便起身走出了房門。
夜離雀此時沐在迷離的月色之中,她像往日一樣,雙手負在背後,背對著她不發一言。
沈漪走了過去,催促道:「不是要調息療傷麼?」
「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與我雙修的。」夜離雀側臉看她,語氣堅定,瞳光里還余著怒色,「結契已成,我若不願意解,你永遠都解不了。」
沈漪聽得心房發燙,怔怔地望著夜離雀,「你……你說這些做什麼?」
「不說出來,我怒火燒心,睡不舒服!」夜離雀也不知自己在氣惱什麼,只是聽見漪漪要解契,把她推給漣姐姐,她就沒來由地惱怒。
沈漪抿唇,卻不知能答什麼。
夜離雀屈起食指,在沈漪額頭上叩了一下,「給本姑娘記住了!」
「嘶!」沈漪捂著腦門,「誰要記你這些胡言亂語!」
「今日記不得,我明日再說一回。明日記不得,我便日日說給你聽,直到你記得為止。」夜離雀說完,挑釁地對著她冷笑一聲,「哼!」
「你!」沈漪五味雜陳,這不是明擺著欺負她,也欺負阿姐麼?
「睡覺!」夜離雀可不想聽她後面那些反擊的話,提前溜之大吉。
沈漪木立在原處,看著夜離雀的背影,只覺一顆心陣燙陣涼,酸澀得讓她眼眶發澀。煎熬的是她,自始至終只有她一人。
今夜無眠。
夜離雀如此,沈漪與青崖亦如此。
第二日一早,三人收拾妥當後,夜離雀帶著兩人安然走出了荒澤。
原以為會有滄溟教的人守在外面,可白日朗朗,一眼望去,荒澤之外只有野草隨風清盪,即便豎起耳朵仔細辨聽,也聽不到什麼多餘的聲響。
東方離居然沒有命人在這裡候著,只怕是把主力都調至出荒原的地方守著吧。如此也好,這荒原野草叢生,她們只要不走大路,還是有機會成功脫逃的。既然計定,夜離雀辨明方向,便引著兩人往南邊行去。
野草又高又密,即便用衣袖卷著手臂撥開草叢,衣袖也難免被草葉子割破。所以,走了半日後,三人的衣袖沒有一處是安好的。
青崖本想尋機出手,收拾這兩人回去邀功。可她觀望了片刻,便選擇作罷。即便夜離雀傷著,可《陰蝕訣》的威力驚人,單看她揮袖斬草的架勢,青崖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夜離雀的對手。她再看看沈漪,她完好無恙,有那新奇的雙修功法護體,貿然出手,青崖思忖只會打草驚蛇,壞了教主的大計。
既然動不了手,一時也聯繫不上教主,青崖只能蟄伏靜觀其變,先照著教主原先的吩咐行事。
入夜之後,三人忍著飢餓,選了一處野草茂密處歇息。
彼時,星河萬里,寒風吹動百草窸窣哀鳴。
夜離雀雙手交疊枕在腦後,仰面望著璀璨星幕,若有所思。
沈漪深望了她一眼,卻不敢接近她,挪了挪身子,躺在了離夜離雀稍遠的地方。側過身去,她悄悄把那妖女細細打量——
星光沿著她的鼻樑勾勒出一張絕美的面龐,映襯得她的雙眸熠熠生光。即便今日穿的只是小木屋裡的藏青色衣裳,也無法掩蓋她與生俱來的艷麗光彩。
她,真是好看極了。
沈漪不覺她的失神讓青崖看得清清楚楚。青崖冷眼瞥了一眼沈漪,忽然在她身邊坐下,恰好擋住了沈漪的視線,隔在了她與夜離雀之間。
沈漪無法指責這樣的阿姐,只能再挪了挪身子,給阿姐讓出更多的。然後,微笑著對阿姐說,「睡吧,阿姐。」說完,她翻過身去,蜷起了身子。每日只有這個時候,夜離雀與阿姐都看不見她的臉時,她才能放任自己回味一二她與那妖女的點點滴滴。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忘記一個人,比討厭一個人還要艱難。
終究是入了心的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捨不得,只是不能不舍。
「阿離,你冷麼?」身後響起了阿姐的聲音,將沈漪的思緒再次拉回現實。
「還好。」夜離雀微笑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