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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謝怔怔地看著她,忽然有些想哭。
「想救你的母妃,你便起來。」白衣少女彎眉一笑,「反正死比活著容易,不是麼?」笑容沒有任何溫度,那雙桃花笑眼卻印入了他的心間。
衛謝伸手,握住了少女的手。
少女只輕輕一帶,便將他拉了起來。她抽出手來,背過身去,淡聲問道:「你有酒麼?」
衛謝搖頭,又很快點了點頭,從腰帶上摳下了一塊翠玉,遞向了少女。
少女側臉,酥媚輕笑,「我只要酒。」
衛謝咬牙道:「姑娘……等我片刻……」他忍痛邁步,走向了最近的酒樓,用他的玉換了一壺好酒,很快便走了回來。
少女自他手中接過酒壺,小指微微勾住酒壺壺柄,笑道:「跟我來,去接你母妃回家。」她明明只是個瘦弱的小姑娘,可這句話對衛謝來說,分量極重。
衛謝的心燙了,他往前走了一步,「他有重兵把守,有……」
「那又如何?」少女挑眉,「我有酒。」
那時衛謝並不知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只是不想這個少女白白犧牲。
可對那時的夜離雀而言,確實是只要有酒,一個重兵把守的大將軍府又算得了什麼?她苦練了半年《陰蝕訣》,若連一個大將軍府都踏不平,如何獨闖北疆幽獄給揚威鏢局討一個公道?
今日,便讓她用大將軍府練練手。若是成了,身後跟著的那個少年便欠她一個人情,以他日後的身份,找人定比她一個人快。
夜離雀走至大將軍府門前時,門前的衛士根本不當一回事,只是大聲喝道:「哪裡來的小丫頭,眼瞎了麼?不知這是什麼地方麼?快……」
「滾。」夜離雀出手極快,那衛士還來不及反應,腰上佩刀已被夜離雀抽了出來,割破了他的喉嚨。
血絲濺上夜離雀的臉頰,她竟如鬼魅似的笑出了聲來,「今日我只要你們大將軍的腦袋,不想陪葬的,都滾。」
衛謝站在她三步之外,瞧見這樣的架勢,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這小姑娘確實是個練家子,若真能擊殺楚闇,救回母妃,今日他就算死在這裡又如何?!一念及此,他的血脈瞬間燃了起來。
「接住!」那邊夜離雀已經接連斬殺十人,挑起了一柄佩刀,扔向了衛謝,「記住,你是大胤的皇子。」
這是根植他血脈深處的皇室驕傲,他叫衛謝,是大胤的皇子,不是楚闇那個亂臣賊子肆意欺凌的犬豕!
府門前出現了這樣的變故,很快便驚動了整個大將軍府。
大將軍府府門重重關上,兩千重甲兵聞聲趕至,府中當值的江湖高手也翻了出來。
刺骨的寒意沿著夜離雀的經絡蔓延開來,她的臉頰上出現了賁起的青絡,寒氣自刀鋒上透出,濃烈的殺意在她身上燃了起來。
「就地格殺!」重甲衛士長大聲下令。
夜離雀酥笑著看了過去,雖說她的眉眼還有幾分稚氣,那嫵媚的笑意還是讓他不禁有些失神。
「真是……討厭之極。」夜離雀舉起酒壺,仰著頸子喝了一口酒,酒剛咽下,身子卻如同劃破蒼穹的流星穿至重甲衛士長面前。
他記得,他與她之間還隔著十餘名重甲兵,她不可能這般快!更不可能……他垂頭看向她捅入心口的刀鋒,痛楚這下才開始騰起,可是他已註定是刀下亡魂。
「妖……妖女……」
夜離雀森森對著他一笑,抽刀的同時帶出了一道血箭。她刀勢如虹,反手一揮,刀氣激盪開去——
那十餘名重甲兵紛紛倒地,刀氣直撞兩名後襲的江湖高手,對上了他們手中的兵刃,發出一聲金石巨響,竟是震得他們的兵刃險些脫手。
明明是個十五歲的小女娃,怎會有這般渾厚的內勁?!
「你……你究竟是何人?」
夜離雀嘴角一勾,「要你們命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交代下夜姐姐跟小謝的過往。
第15章 冷月寒
「噌!」
夜離雀的刀鋒就像是染上了一道幽藍色的寒光,每一刀落下,不論是重甲兵的甲冑,還是重甲兵的佩刀,都在她的刀下瞬間粉碎。
起初還有重甲兵敢衝上去,可夜離雀連斬百餘人之後,她殺紅了眼,也殺紅了她的白裳,提刀的手微微顫抖著,像是一具隨時可能發狂的嗜血鬼魅。
重甲兵們忌憚她手中的刀,更忌憚她嘴角掛著的那一抹酥笑。
她的的確確是來要他們命的。
「就這點本事?」夜離雀斬落最後的兩名江湖高手,踩著鮮血走近緊閉的大將軍府府門,只輕輕地一揮刀,刀氣便深深地切入了府門,在府門上留下了一道怵人的痕跡。
衛謝持刀站在夜離雀身後,他知道他身後的那個小丫頭會是他最堅實的後盾,一旦人有了底氣,世上便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大將軍楚闇禍國殃民!再敢助紂為虐者,殺!」他的刀凌空劈出一道刀弧,瘦弱的身子終是挺了個筆直。
他是大胤的三十五皇子,就該這樣昂然立於天地之間。
重甲兵並非懼怕衛謝,他們只是懼怕衛謝背後的那個劈斬府門的丫頭。
「咣!」
驟聽一聲金石之聲響起,夜離雀的刀再度劈上府門,府門霎時自刀痕處爬出無數裂紋,她只輕輕地一踢,那緊閉的府門竟碎在了她的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