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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是撞碎了什麼硬物,回頭一瞧,方知北魁竟已被霜化當地,他這一撞,剛好要了他的命。
夜離雀微微用力,斬魂刀便在她指尖折斷了刀口。
南鬼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害怕過了,這麼多年來,他清理門戶無數,放眼整個魍魎城,沒有哪個人的武功像夜離雀這樣可怕,即便是嬴官,也不會有這樣的武功修為。
「你……你修成了《陰蝕訣》?!」南鬼終是找到了答案。
夜離雀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淡聲問道:「說,另外兩個老東西去哪裡了?」
南鬼自忖今日是難逃一死了,所以現下能多拖延一刻是一刻,強裝鎮靜道:「你越想知道,我越不會告訴你。」
「那便再也不必說了。」
雪鴻鞭影如電,驀地抽下。
南鬼預判了夜離雀會動手,以為可以躲開這致命一擊。他確實躲開了雪鴻,卻沒想到夜離雀來得極快,一掌拍在了他的背心上。
寒霜噬骨,那刺骨的痛楚蔓延開來,他終是明白為何北魁會發出那樣痛苦的慘呼聲。
「夜……離雀!」他雙目赤紅,不甘心地想要最後給她一掌。奈何還來不及拍出,雪鴻便纏上了他的脖子,將他箍得幾欲窒息,只來得及死死掰住雪鴻,不讓雪鴻繼續收緊,要了他的命。
人在臨死關頭總會想拼盡一切地活下來,南鬼也一樣。
「讓你們奉我為城主,你們偏不願意,那便只有先送你們下去,等嬴官下來,黃泉路上繼續侍奉他吧。」
夜離雀可不想與他再多說什麼,雪鴻驀地收緊,南鬼只掙扎了一下,便頓時氣絕身亡。
她可是從巫先生手裡活下來的人,經歷了那一戰,這些所謂的高手又算得了什麼。沒有突破《陰蝕訣》第一層時,寒息總會不定時反噬,她運功越急,反噬就越痛越劇烈。那時候不是打不過這四大護法,而是不知寒息可以維持多久不反噬,如今寒息不再反噬,她應用自得,江湖裡鮮少有人可以在她這裡撐過十招。
所謂「禍兮福所倚」,三年前《陰蝕訣》無疑是禍,如今時過境遷,捱過那些危險時光之後,《陰蝕訣》對她而言已經不是禍,而是福。
她匆匆瞥過這兩人,將他們兩人的護法腰牌取下。頭顱她是不準備拿了,有腰牌在手也一樣。
「還差兩塊。」湊齊之後,夜離雀想給嬴官一個大驚喜。
賁起的青筋一條一條地消退下去,夜離雀小指勾著兩塊腰牌的穗子,負手往府衙的方向去了。
「阿離!漪漪不見了!」
夜離雀剛踏入府衙的中庭,青崖便含淚跑了過來,焦急萬分地與她說了這件事。
「漣姐姐你別急,到底怎麼了?」夜離雀溫聲安撫。
青崖聲淚俱下,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她說你喜歡吃酥糖,所以與我一起出去買了酥糖,走至半途,又想去給你買壇酒,就讓我在街口等著她,她抄小巷去酒樓給你買酒……」
「然後人就不見了?」夜離雀語氣中的暖意蕩然無存,臉上的霜色讓青崖怔了怔,咬住下唇點了點頭。
青崖細思自己說的話沒有半點疏漏,夜離雀突然如此,只是因為擔心麼?她不敢直視夜離雀的眉眼,總覺得她審視她的眸光忽然銳利得像刀子一樣。
「你可有去尋過?」夜離雀再問。
青崖點頭,看向旁邊的謝公子,「我找了幾回,沒有找到,折返求助謝公子時,恰好遇上了謝公子打發來保護我們的府衛,然後又回去尋了一陣,還是一無所獲。」
謝公子歉聲道:「夜姐姐,對不起。」
夜離雀面無表情,緩緩走近謝公子,那迫人的冷意讓謝公子也緊張了起來。她緊緊盯著謝公子,忽然眼珠往右斜了斜,示意他注意身後的青崖。
「我會將她帶回來的。」夜離雀徐徐說著,「至於漣姐姐,我不想回來的時候,她也不見了。」說完,她眸光沉下,臉色陰鬱得嚇人。
謝公子重重點頭,道:「夜姐姐放心,這次我怎麼都會保護好她!」
夜離雀聲音沉下,拍了拍謝公子的肩頭,「還有你,不准有事。」說話間,她唇瓣微動,因為背著青崖的緣故,她的唇語青崖並沒有看見,謝公子卻看得清楚。
他的眸光開始還有些疑惑之色,到了後來變得堅定無比。
夜離雀又拍了三下謝公子的肩頭,正色道:「要小心。」
謝公子心中溫暖,笑道:「放心。」
「我走了。」夜離雀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朝著府衙門外走去。
「阿離!」青崖追了上去。
夜離雀沒有回頭,「還有何事?」
「今日是你的生辰……」
「要送我什麼,等我回來再說罷。」
青崖並不知道夜離雀此時的臉色有多難看,只道她是緊張沈漪,所以才不顧生辰之事了。夜離雀緩緩收攏五指,越往前走,骨節的「咯咯」之聲越發地響。
她現下沒心思思忖東方離費盡心機弄出這樣一個「漣姐姐」,到底想做什麼?她本該直接要了她的命,可她強忍下來了。
東方離能弄出這麼一個假的,一定還有其他假的。那些被毒蟲噬面的無辜女子,只是尚未成功的,而修顏之術成功了幾人,只有東方離知道。殺死一個假的容易,問出真的在哪裡才是困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