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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漪收了掌勁,溫聲道:「不好好練功,今日又跑我這裡躲懶。」
齊小棠笑嘻嘻地上前挽住了沈漪的右臂,帶著她往房間一邊走,一邊道:「受人之託,不得不跑這一趟。」
「哦?」沈漪在桌邊坐下,倒水喝了一口。因為入冬許久的緣故,只覺入口寒涼,頗是寒牙。
齊小棠笑道:「北疆入冬之後,輜重難行,就算討伐妖人,也要等到明年開春。師姐偶爾歇息一天,也是可以的。」說完,她從懷中摸出了李珣的信箋,遞給了沈漪,「師姐,少幫主給你的信。」
沈漪接過信來,不用打開細看,便已猜到裡面是什麼內容。她淡然把書信放在一旁,告知齊小棠,「下回不必幫他送信。」
齊小棠知曉師姐這是不悅了,急道:「少幫主鮮少這般央人,我也是沒法子了,才接下此信。師姐你好歹看上一看,不想回書,讓我帶個口信回復也成啊。」
沈漪正色道:「我家門血仇未報,無心兒女私情。」
齊小棠著急地牽住沈漪的衣角,認真道:「話雖如此,可不論是謝公子,還是少幫主,皆是難得的良人,師姐莫要錯過了才是。」
沈漪低嘆一聲,「我去練掌了。」
「師姐!」齊小棠再喚一聲,可沈漪不想再與她聊這些無趣之事,迎著凜冽的北風繼續練起拈花掌來。
齊小棠在這裡待著難受,便只好垂頭離開了小院。
寒風呼嘯,再下兩場大雪,便要入春了。
去年的寒冬還有那抹紅裳溫暖她,今年的寒冬只剩下她孑然一身,也不知何時才能捕捉到那妖女的蛛絲馬跡,把她給揪出來。
心緒已亂,掌風呼嘯。
白裳上的九朵金蓮迎風招展,她在庭中翩然揮掌,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朵盛放的雪蓮,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凌冽的霜色。
齊小棠走出小院,歉然對著院外等候的李珣拱手一拜。
李珣含笑示意她不必自責,這個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這樣孤傲的心性,想來謝公子也沒有占到什麼便宜。所謂知己知彼,他這三個月來一直在觀望謝公子與沈漪的相處,乍看一個溫文爾雅,一個知書達理,可沈漪的眼神騙不了他。
女人若是喜歡一個男子,豈會是這般淡漠的眼神。只怕是礙於謝公子的出身,不好直接拒絕罷了。
李珣不信自己奈何不得一個坐在木輪車上的廢人,這次武林共同剿妖,倒是個難得的機會。所謂刀劍無眼,謝公子若是不幸死在滄溟教妖人手裡,朝廷自然怪不到他們身上。
與此同時,徐陽的馬車在府衙後門停了下來。
還是那個「伺候」徐陽的戴面具女奴,也還是那個精神矍鑠的徐老,兩人從馬車上先後下來,女奴扶上徐陽,便往謝公子所在的內堂去了。
謝公子早已下令,廣邀天下醫者齊集州府,以備不時之需。所以徐陽來此,也算是奉令行事,府中那兩家的上乘弟子嗅到了他身上經年沾染的藥石味道,便猜到他是奉令而來的大夫,便也沒放心上。
入了內堂之後,謝公子便以徐陽診治他的腿疾為由,屏退了伺候的丫鬟。
「徐老這些日子可好?」謝公子匆匆與徐陽寒暄了一句,不等徐陽開口,便緊緊盯在了夜離雀身上。
徐陽捻須輕笑道:「自是不錯。」那凶姑娘雖說喜歡逞口舌之快,卻還算得一言九鼎,乖乖地在莊子裡養了三個月的傷。
「我自然也好,不然也不會跑來這兒晃蕩。」夜離雀的聲音響起,已聽不出半點虛弱。
謝公子終是放下心來,開門見山道:「夜姐姐需要我辦什麼?」
「兩件事。」夜離雀就喜歡他的直爽。
謝公子笑道:「儘管開口。」
「第一,在北柳州借個莊子給我,萬一我真找到了漣姐姐,她需要個靜養的地方。」夜離雀這三個月來,在徐陽那裡學到不少藥理。若是經年累月沾染傀儡藥,所謂解藥,也只能暫時壓下傀儡藥毒,無法根除浸染骨髓里的藥毒。徐陽想了多日,只能以藥浴法子慢慢拔毒,少則一年,多則十年,少不得一個清靜地方。
謝公子手頭莊子無數,北柳州的莊子自然也不少。若算起清淨,有個莊子不錯。
「此事不難,三里澗那裡就有個莊子,很是幽靜。」
「第二。」夜離雀只開了個頭,便突然陷入了安靜,只靜靜地看著謝公子,半晌不語。
謝公子被她看得有幾分不自然,不由得紅了俊臉,「夜姐姐你看什麼?」
「這幾個月你把漪漪保護得很好,只怕有人要嫉恨你了。」夜離雀雖說沒有親見,可用腳指頭都能想到李珣這三個月有多氣惱,「即便坐鎮州府,你也要當心些,提防一些小人的暗箭。」
謝公子高興道:「放心!我早就防著他了。」
「不要輕敵。」夜離雀再提醒他。
謝公子點頭應允。
「徐老可先行前往三里澗的莊子,我先潛回北疆尋機救人,一旦得手便將人送至莊子上。」夜離雀說完,真心誠意地對著徐陽一拜,「到時就全靠徐老您了。」
「老夫自當盡力而為。」徐陽也對著夜離雀一拜,以當允諾。
謝公子插話道:「夜姐姐明日再走吧。」
「趁著東方離的注意力全在北柳州武林大會上,這可是個絕好的機會,我不能錯過。」夜離雀已經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