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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離雀眯眼笑笑並沒有答話。
入夜不久三人便跟著巡防的人馬入了關踏入了大胤境內徑直往驛館去了。
早就聽說修羅皇子之名青崖初見此人,萬萬沒想到竟是個坐在木輪車上的瘦弱少年。與傳聞里那個提刀踏平大將軍府的修羅皇子判若兩人。
謝公子老遠便瞧見了夜離雀,看她面色如常,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夜離雀含笑入堂,打趣道:「小謝,看見姐姐不高興麼?」
「高興,高興得很呢!」謝公子話中有話,揮手屏退了堂中的閒人,「都下去。」說完,他看向了青崖,就憑她與沈漪相似的面容,便已猜到此人的身份。
她就是夜姐姐心心念念多年的漣姐姐麼?
夜離雀看他眸光變化,便知他猜中了,莞爾道:「她就是漣姐姐。」
「她果真在滄溟教手裡?」謝公子問道。
夜離雀一時也不知如何說清楚此事,只能道:「算是,也算不是。此事我後面再與你說,現下最重要的是吃的與穿的。」
謝公子溫文爾雅,「你們一入關,我便得了消息,早就命人去準備了。」說著,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來人,先帶幾位姐姐下去休整。」
「諾。」候在外面的婢子們恭敬答話。
沈漪挽住青崖,溫和道:「沒事的,阿姐,我們先下去休整一下。」
青崖暫時放鬆下來,跟著沈漪先行退下。
夜離雀並沒有立即退出大堂,只是倦然往椅子上一坐,端起一旁的熱茶喝了一口,讚許道:「小謝這回做得不錯啊。」
謝公子關切地看著夜離雀,正色道:「知道北柳州州府出事後,我便火速趕往州府,卻還是遲了一步。萬幸,即便你們走的是小路,也免不得入市鎮採辦日常用物。只要一道皇命,所有市鎮官員皆聽我的號令。」
夜離雀微微蹙眉,道:「你求了你兄長?」
「一輩子就求這一回,他等到了這一求,對他而言也是種解脫。」謝公子說得輕巧,可夜離雀知道這次是的的確確欠下了一個好大的人情。
當初她幫衛謝斬殺大將軍,等於是幫大胤穩住了大局。照理說,修羅皇子應當是首功,聲望如沸,應當順理成章地取代傀儡多年的兄長為君。可衛謝無心朝堂,索性佯作重傷難以站立遠避江湖,好讓兄長安心。
天子安不安心,無人能知,可這皇位坐得實在是不夠心安理得。天子曾經允諾,只要衛謝想要什麼,他便允衛謝什麼。只是衛謝一心江湖逍遙,從未向天子討要什麼。經年累月,反倒成了天子的一樁心病,總覺得欠了這個弟弟太多。
難得謝公子張口求允,天子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北疆本就龍蛇混雜,江湖人常在此處鬧事,官府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仰仗卻邪堂主持北疆公義。北上路經的這兩州向來不太平,現下的朝廷也沒工夫好好治理這兩州,把官員交給衛謝管制,說不定借著衛謝的修羅皇子之名,還能震一震這兩州的官員,好好辦點實在事。
當年衛謝沒有貪戀皇位,如今站不起來的衛謝更不可能憑這兩州毫無戰力的府兵造反。天子一邊還了恩,一邊推了弟弟一份差事,怎能不解脫呢?
謝公子向來不在乎這些,他也不想聽夜離雀與他分析這些事,於是繼續道:「那日滄河之畔,居然來了那麼多滄溟教妖人,我怎麼想都不對勁,便調了長淵城的精銳探子潛伏北疆調查。你猜怎的?」
「還能怎的?卻邪堂有人與滄溟教勾連。」夜離雀乾脆回答。
謝公子笑道:「夜姐姐也查到了?」
「不是查到了,而是直接瞧見了。」夜離雀想到還有一枚令牌放在沈漪那邊,「人家教主大人還送了我們一枚令牌,可通行無阻呢!」
「你見了滄溟教教主?」謝公子臉色驟變,上下檢視夜離雀,「我還以為你是殺出來的!」
「確實是殺出來的,可人家也確實送了我令牌。」夜離雀玩笑回答,這些事說起來是有那麼一點匪夷所思。
謝公子愕然,想不明白。
「卻邪堂里有內鬼。」夜離雀可以確認此事,「卻邪堂掌門公子獨孤擎或許還不知道此事。若是薩珠把滄河之事知會四大世家,興許獨孤擎會徹查此事。至於查不查得出來,就看那內鬼到底是卻邪堂的什麼人了。」能勾結滄溟教多年,還不被人發覺,想來此人在卻邪堂的身份一定不低。
謝公子握緊拳頭,「此事可不是小事。」
「確實不是小事。」夜離雀輕笑,「朝廷放任江湖人無視法度多年,借著這回的大亂,興許可以撥亂反正,敲一敲那群亡命之徒。天下還是應當公義為先,不是麼?」當年揚威鏢局遭遇那樣的滅門慘案,官府事後只是封了揚威鏢局了事,連裝模作樣的追查也不曾有。當天下人把公義寄望在一個挺身而出的俠客身上,江湖又能出多少個這樣的俠客呢?
謝公子會心笑道:「看來,夜姐姐是準備蹚這趟渾水了。」
「既然我已捲入其中,不好好鬧一場,豈不可惜了?」夜離雀說完,轉眸定定地望著謝公子,「小謝,漪漪跟漣姐姐我暫時交給你照看,一定要保護好了。」
謝公子追問道:「你呢?」
「回幽獄,給東方離一個驚喜。」夜離雀自信地揚了揚嘴角,「拿不到我想要的東西,我是不會讓她高枕無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