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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齊聚驛館正堂,看茶之後,謝公子屏退了閒人,命衛士在外候著,若是青崖回來了,記得通傳。
這是夜離雀的吩咐,因為不好當著沈漪說,只能借謝公子的口。
沈漪確實不好反駁,這裡畢竟是謝公子的地方,他是皇族出身,有這樣的規定也在情理之中。
夜離雀將那捲藥典奇書在桌上打開,最開始的那一則說的便是「傀儡術」。每個人都認得上面的字,可醫理只有徐陽懂得。
徐陽匆匆讀完後,臉色被嚇得煞白,肅聲道:「這書是哪裡來的歪門邪道?!」
謝公子安撫道:「徐老稍安勿躁,正因有人用此邪術害人,所以我才請了徐老來,瞧瞧上面可有寫解毒之法?」
徐陽頓足道:「人都成屍了,豈有起死回生的道理?」
沈漪急忙追問道:「老先生此話何意?」
徐陽搖頭嘆息,道:「此術乃邪術,傀儡藥一旦沾染,只有死路一條。」說著,他指著其中一句念道,「藥毒入體,跗骨難清,一朝斷藥,三日之內,必化屍人。」他接連倒抽了好幾口涼氣,「屍人嗜血,性同野獸,不死不休啊!」
沈漪的臉色慘白,往後退了一步,只覺背心微暖。原是夜離雀扶住了她的背心,輕輕地拍了三下,示意稍安勿躁。
夜離雀再問:「活人若是服了傀儡藥,可會有什麼異樣?」
「傀儡藥一旦入體,人肉便會屍化。」徐陽指著自己的手臂,「刺之不痛,血色泛青。若是藥量不多,也會猶為嗜睡,畏熱。」
夜離雀側臉看向沈漪,溫聲問道:「漪漪,漣姐姐這幾日可有這種症狀?」
沈漪恍然,驚聲道:「阿姐沒有中毒!」
夜離雀聽見這句話,與謝公子相看一眼,心中有了另外一個猜想。
沈漪忽然又想到另外一個猜想,「難道……東方離給阿姐下的是另外的毒?!那這些日子的解藥豈不是……」
「解藥拿出來讓徐老看看。」謝公子提議。
沈漪一直收著阿姐的解藥,每日服一丸,她記得。她從瓶中抖出一丸,遞給了徐陽。
徐陽湊近鼻端聞了聞,再看了看這藥丸的色澤,緊皺的眉心舒展開來,「此藥不是這書上所寫的傀儡藥。」
沈漪也長舒了一口氣,「是毒藥麼?」
「容老朽試試。」徐陽解開針囊,拿出一枚銀針,將藥丸刺穿。
銀針沒有變色。
徐陽刮下些許藥末,舌尖輕嘗一口,便和著唾沫吐了出來。
謝公子端上了茶水,讓徐陽先行漱口。
徐陽漱口之後,沉聲道:「雖不是傀儡藥,卻也有那麼一點意思。此藥若是長期服用,會四肢發涼,有如僵化,到時臟腑硬如石塊,也是死路一條。」
沈漪急忙問道:「可有解法?」
徐陽捻須仔細琢磨,「容老朽好好想想。這藥……」他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那丸毒藥,「可不能再服了。老朽會另開一個方子,延緩毒素蔓延。」
沈漪猛點頭,「好!都聽徐老的!」
夜離雀默不作聲多時,想的卻是另外之事。這東方離故弄玄虛這一遭,難道就沒想過她們會找醫家另尋解法麼?以夜離雀對東方離的認識,這位滄溟教的教主可不是省油的燈,豈會做這種無趣之事。
「此毒解法不難,難的是藥引。」徐陽的眉心再次皺起,「此藥只長在明月山……」
夜離雀瞳光微顫,「難道是?」
徐陽點頭,認真道:「正是明月山深處的陰泉玉藻。」
至此,夜離雀恍然大悟。
這東方離的算盤打得可真響!
就算夜離雀不與她聯盟,為了救青崖,夜離雀也必須冒險折返魍魎城,因為這眼陰泉正是魍魎城城主居所庭中的池子。
此處可不是說進就進的。
哪怕嬴官起了興致,想臨幸城中女殺手,那些女殺手也只在前堂伺候城主。這內院池子可是魍魎城禁地,只有城主才可入內。
東方離如此處心積慮地謀劃此事,為的就是借夜離雀的手把嬴官除了。要除嬴官,免不得一場廝殺,夜離雀一定會重創魍魎城的高手。
一石二鳥。
「這裡離明月山有二十日的腳程,我若現在啟程……」
「慢。」
夜離雀打斷了沈漪,輕笑問道:「你當魍魎城是說去就去的地方麼?裡面機關眾多,稍有不慎,便是有去無回。」
「可阿姐她……」
「我來籌謀。」
夜離雀生怕她不依勸,再補了一句,「在座諸位,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魍魎城。」
沈漪語塞,只得按捺下來。
謝公子知道魍魎城是個龍潭虎穴,更知道夜離雀一定會強闖,只得道:「夜姐姐,若有需要,儘管開口。」
夜離雀笑道:「還真有一個。」
「嗯。」
「準備車馬,我們先往明月山走。」
謝公子遲疑了一下,「那夜姐姐你的生辰……」
夜離雀眨了下眼,「那也是要過的,我要的煙花一個也不能少,一起帶上路。六月十五走到哪裡,便在哪裡放煙火慶祝。」
謝公子眸光大亮,「我也同去麼?」
夜離雀話中有話地道:「你備好我要的東西便是。」說完,她看向沈漪,「別覺得我只顧嬉鬧,不顧正事。反正路上閒著也是閒著,何必淒風苦雨地過每一日呢?該快活時,還是得快活。得知漣姐姐有救,已經是樁大好事了,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