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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齊小棠忽然從身後跳了出來,乾脆地坐在了沈漪身側,愛憐地摸了摸小兔子,「小兔子,師姐帶你吹了一晚上的冷風了,你想不想回去休息啊?」
沈漪知道她是來喊她休息的,「我這就回去休息。」
「師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齊小棠已經許久不曾見她這樣坐著發呆了。
沈漪搖頭,「沒事。」她彎腰提起小籃子,側臉對齊小棠抿了抿唇,「走吧。」
「走!」齊小棠熱情地挽住了沈漪的手臂,她與沈漪同門多年,早已習慣沈漪這樣的清冷,至少,她也算是瞧過師姐笑的人,放眼整個天佛門,好多人都沒有瞧過呢!
沈漪跟著齊小棠回到了房中,兩人收拾好後,便各回各的床歇下了。
她合眼回想著白日回來時師父的反應,真是一如既往的和藹。之前那三年,她只道這些人都是待她真心的,可如今,她只當他們都是戴著面具的戲子,一個兩個唱得比天佛鎮廟會時戲班子唱得還要好。
不就是唱戲麼?她奉陪便是。
從今往後,她繼續扮個乖順徒兒,先把拈花掌學成再說。
後日金針堂小比,她一定要贏下那些師弟與師妹。她在無回客棧遭遇夜離雀時,被夜離雀餵過一丸滄溟教秘藥,她的武功突然精進,似乎也合情合理。這次小比,不求獨占魁首,奪下第三便好,免得招來師門懷疑,以後更加防備她。
夜色漸沉,她想著想著,終是沉沉睡去。
許是太過想念阿姐,她再一次夢回三年前那個中秋——
「阿姐!跟我來!」她神秘兮兮地牽著姐姐的手溜入了揚威鏢局存放鏢物的地方,父親收藏重要物事的暗格她早就知道在哪裡,她只是好奇,父親收下的鏢物究竟是什麼。
沈漣比她虛長兩歲,生得溫婉可親,今晚穿了一身鵝黃色的裙衫,髮髻上簪了一支碎花流蘇,雖說只薄薄地抹了一層胭脂,可誰人見了都會覺得姐姐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尤其是姐姐笑起來的時候,雙頰上的小梨渦旋得深深的,莫說是旁人,就連沈漪也要沉醉在姐姐溫柔似水的笑意里。
沈漪雖說也生得好看,可稚氣未脫,眉眼也沒有徹底長開。她最羨慕的就是姐姐傳了阿娘的一雙小梨渦,不像她,只單傳了一隻梨渦。
沈漣向來懂事,瞧見沈漪進了這兒,便知她想胡鬧,連忙勸道:「鏢局有鏢局的規矩,漪漪不要胡來,壞了爹爹的聲名。」
「就瞧一眼。」沈漪央著姐姐,她撒起嬌來,莫說是姐姐,就連爹娘也捱不住,「好不好,就一眼。」
沈漣拗不過妹妹,「就一眼,看完就走。」
「嗯!」沈漪重重點頭,很快便打開了暗格,將裡面的木盒子拿了出來。先前因為打開過的緣故,木盒子只是虛掩著,沈不平也不知該如何才能重新扣上。
沈漪把木盒子掀開,好奇地將裡面的猩紅色帕子拿了出來,「咦?還真是一條女子用的帕子。」
沈漣滿眼狐疑,「怎麼了?」
沈漪得意笑道:「爹爹昨日說,這是送阿娘的禮物!」說完,仔細瞧了瞧這帕子的繡樣,上面密密麻麻地繡了許多小字,細如螞蟻,不仔細瞧也瞧不清楚到底寫了什麼。
沈漣仔細辨認了第一句,喃聲念道:「陰蝕心法,寒氣……」只念了六個字,沈漣便能斷定,這絕對不是爹爹送給阿娘的禮物。
阿娘日日擔心爹爹在外走鏢,怎會稀罕什麼武功心法。
「快放回去!」沈漣隱隱覺得不安,剛欲把帕子遞還沈漪,便聽見門外響起了一聲悶哼。似是有人摔倒在地,發出了一陣窸窣聲響。
「誰!」沈漪壯著膽子一聲厲喝。
只見一條黑影出現在了門紗之上,很快地一柄染血的刀鋒穿出門紗,那個提著刀的黑衣人劈開了房門,對著她們露出了森森的殺意,「交出來。」
「快跑!」沈漣牽住沈漪轉身便跑,順勢踢開了房中的暗格,飛快地竄入了房中的密道。
黑衣人追了上來,堪堪被落下的石門封住了前路。
「漪漪,一會兒你繼續往前跑,我走那邊的密道,去告知爹爹,家裡來賊了。」沈漣一邊跑,一邊指使沈漪方向,「出了密道,你便往北郊跑,那一帶樹林密容易藏匿,聽清楚了麼?」
「阿姐,我害怕。」沈漪畢竟比她年歲小,豈會不怕?
沈漪緊了緊沈漣的手,溫聲道:「別怕,阿姐一定會找到你的!」
「啊!」
「你們是什麼人?!」
「呃!」
「殺人啦!」
兩人在密道的分叉口驟然止步,從密道另一端傳來的廝殺聲清晰可聞,濃烈的血腥味很快沿著密道涌了過來。
「三猛——!」當二叔聲嘶力竭的慘聲響起,兩人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即便她們年歲再小,也明白那邊是去不得了。
「阿娘跟爹爹……」沈漪顫抖地開了口,一動不動地望著姐姐。
沈漣眼眶已紅,不敢多做遲疑,牽著沈漪便往密道的出口跑去,「別回頭,漪漪,我們要活下來,一定要活下來!」
那時沈漪以為只要跑出密道,便能迎來殺戮的終至,當她跟著姐姐從密道出跑出來,方才明白,那晚的殺戮才剛剛開始。
「還想跑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