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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珠聽得得意,他今日傳給沈漪三招,就是存的這種心思。
謝公子的話說得不大不小,恰好可以讓場中的兩人聽見。沈漪左右騰挪,看準時機,劍指一式「崩字訣」擊中江寧的劍鋒,仗著體內的醇厚炎息,硬生生地將江寧震退三步。
薩珠頓覺可惜,沈漪沒有悟出此招的精髓所在,不然早就把江寧的劍震落,贏下此局。
「呀!可惜啦!」夜離雀故意驚呼。
謝公子順著她的話點頭道:「確實可惜,倘若沈姑娘適才的內勁是隔山打牛之勢,擊中江少俠的虎口,這劍可就落定了。」
夜離雀嘟囔道:「奴婢說的是江少俠可惜了,殿下你怎麼說是沈姑娘失了大好機會呢。」
李伯陵與李珣的臉色都變得難看之極,這小丫鬟顯然是不懂武之人,謝公子所言不錯,確實是沈漪沒有抓住機會。
薩珠卻頗是震驚,沒想到這位修羅皇子竟是個武學奇才,只看這一招,便能悟到精髓所在。此人若不是殘了雙腿,應當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可惜了啊。
沈漪聽在耳中,頓時茅塞頓開。原來這招「崩字訣」之所以可以擊中院門不碎,崩碎的卻是院門以外的院牆,用的便是隔山打牛的巧勁。看似打的是左,其實威力在右。
只是,奇怪。
沈漪雖說與謝公子算不上深交,可也知謝公子平日裡從不習武。他怎會有如此見地,以至於一語道破精髓所在?
趁著江寧重新起勢的空隙,沈漪悄然往謝公子那邊看了一眼,目光所及之處並不是謝公子,而是謝公子身後的丫鬟小梨。
這一幕似曾相識,在她回門小比時,夜離雀也曾戴著女奴面具,當著薩珠的面侃侃而談。雖是放肆之言,卻是實打實地幫她勝出之語。
一個伺候徐陽的丫鬟,來了便可貼身伺候謝公子,實在是蹊蹺!
她會是那妖女易容的麼?
這個疑惑浮現心頭,乍覺耳邊襲來一道劍氣,她驚忙收斂心神,繼續應戰。江寧這一劍刺得極快,毫無套路可言。
沈漪身法極快,堪堪齊著劍鋒與江寧擦肩而過。肩膀擦過江寧的長袖,沈漪驚聞一陣奇異的香味沁入鼻下。
好好的一個四海幫大弟子,怎的身上會有類似女子香囊的香味?
如此反常,定有哪裡不對?
沈漪下意識屏住呼吸,掌心處聚起七成炎息,只想快些結束此戰。
江寧一劍刺空,凌空挽出一個劍花,便又接了一式「逆鱗破」,朝著沈漪的後頸削來。這一式是《海龍劍法》威力最小的一式,卻是速度最快的一式。講究的就是龍觸逆鱗,雷霆萬鈞的出其不意。
沈漪竟是一個一字馬分腿落地,避開這一劍後,在地上旋身而起,接了一式「碎牡丹」。掌風如同染上了烈焰的熱浪,即便撞在劍鋒之上,也震得劍鋒嗡嗡作響。
江寧避開了第一掌,第二掌以劍鋒御之,第三掌已退無可退。沈漪收了六成炎息,用僅存的一成掌勁擊中了江寧的心口,將他接連震退好幾步。若不是背心撞上了同門師弟,他只怕要跌倒在地,輸得半分面子也沒了。
「承讓。」沈漪敬然對著他抱拳一拜,先行宣誓了比試結束。
江寧饒是心中不甘,也只能強忍怒意,對著沈漪回了一拜,「沈姑娘武功精妙,是我輸了。」他刻意念重「我」字,就是想給四海幫挽尊一二。
李伯陵適時笑道:「薩大哥,你可是悄悄傳授沈漪武藝了?」
薩珠知道他這是在要台階下,當即答道:「習武一道,不進則退。她身為我的天佛門聖女,自當多加砥礪。今日小勝一籌,不足誇獎。假以時日,伯陵老弟的江大弟子一定遠勝我家這個不成器的徒兒。」
李伯陵得了台階,大笑道:「天佛門與我四海幫本就是兄弟門派,何必分你我。從今日起,論資排輩,該喊師兄師姐的,就喊師兄師姐,都聽見了麼?」
「是,掌門公子。」四海幫的弟子齊聲應和。
薩珠點頭道:「你們也都聽見了?」
天佛門的弟子也齊聲應和。
「沈師妹,若有機會,我會再來請教。」江寧先與沈漪口頭約戰。
沈漪雖說不想參合這些沒有意義的比試,卻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當即道:「江師兄,我自當靜候。」說完,她退至師妹齊小棠身側。
齊小棠沒想到這些時日師姐的武功竟然大進如此,正欲好好誇誇師姐,卻見師姐滿頭熱汗,揪了揪她的衣袖,低聲道:「跟我退席。」
每次運轉炎息身體都會發熱,這本來並不是什麼奇怪之事,可方才不慎聞到了異香,沈漪總怕當中有詐。是以,她想拉著齊小棠先行退席,身邊多個師妹在,也好有個人照應。
齊小棠以為她受了內傷,也不好多問,便與沈漪借不勝酒力,退出了酒宴。
李珣看在眼裡,喜在心間,他以小解的藉口暫退酒席,喜滋滋地往沈漪平日的小院行來。這個時候侍衛們的重心都放在保護謝公子上,小院這邊的防備自然沒有平日那麼嚴密。宴上的武林人士多是豪邁之人,酒汁下肚,免不得聲音也高了許多。借著酒宴那邊傳來的喧譁聲掩蓋,李珣輕而易舉地翻入了小院,來到了小樓的後窗邊。
沈漪回到房中,便覺體熱不同尋常。
雖說她貼身攜帶著醒神玉,可醒神玉對這類催、情之物生效甚淺。沈漪急忙走至盆邊,掬涼水給身子降溫,起初尚有作用,可藥性實在是太烈,燒得她的身子越發地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