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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好?
小魚兒不相信一個人能平白無故對別人好,凡事都有目的,花無缺你的目的是什麼?究竟是什麼?
門外已有些腳步聲,那腳步聲走到門口停下下來,久久不動。
小魚兒連忙閉上雙眼。
門「吱呀」一聲開了,鐵心蘭的聲音響起。
「無缺,無缺。」
「唔。」花無缺慢慢清醒,睜開雙眼,先是去看床上小魚兒,才回過頭,喚了一聲「心蘭。」
鐵心蘭露出一絲苦笑,輕輕走進來道:「無缺,你已照顧他一天一夜,現在換我來吧。」
花無缺點頭,緩緩道:「他身子已無大礙,但,明日一早還要餵他湯藥。」
花無缺語氣又頓了頓,瞧著鐵心蘭,嘆氣道:「心蘭,你……你是個勇敢的女孩,但紅葉山莊的事,你不要自責。」
鐵心蘭垂下頭,默然半晌,又抬頭道:「我只知,他再一次不顧危險救了我,而我,卻每次都令他陷入危機當中。」
小魚兒暗暗笑道:鐵大姨你總算說到點子上了。
花無缺沉聲道:「他不顧危險救你,也是因為你不顧危險救他。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一旦建立起來,是很難被摧毀,被改變。」
花無缺說的很慢,慢到鐵心蘭一字不漏的聽到耳朵里,痛在心裡。
「他心中,一直有你。但願,他長大一些,能懂你,對你好一些。」
鐵心蘭本來垂下頭,可聽到花無缺的這句話,忽然大聲道:「不,不是這樣,我對他已……我已經對他……」
小魚兒已心中忍不住罵了出來:這兩個糊塗蛋!他們自己的感情都捋不清,還胡亂指鴛鴦譜。小花啊小花,我真是倒了霉,才看上你這個笨蛋。再敢亂牽線,回頭打你屁屁!
花無缺在愛情上面,實在太卑微了,他過去一味付出,一味體貼鐵心蘭,鐵心蘭有好長時間都是喜歡江小魚,他為了不破壞他們的感情,與心蘭做了一段時間兄妹。
後來龜山一行,直到小魚兒和那位蘇櫻在一起,鐵心蘭已沒得選,才願意跟著花無缺。可她心中畢竟還有小魚兒,才會央求花無缺在生死大戰之際,不要殺死小魚兒。
花無缺苦笑問道:「你已經,不在乎他了麼?」
又何必欺騙自己,他不是瞎子,他看得出來,這段感情,他已打算退出,以朋友的身份祝福他們。
這麼多年的情感一旦放下,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輕鬆感,好像捆綁在身上的繩索一瞬間被割斷了,胸膛里連呼吸都暢快很多。
鐵心蘭淚水滑下臉龐,她啜泣道:「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們的脾氣很像。一樣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傷人的話。」
花無缺已不想說下去了,他不忍看鐵心蘭的表情,他起身走了出去,可走到一半,他又緩緩轉過身,靜靜的凝視她,良久良久,才長長嘆了一口氣。
「如果我傷害到你了,抱歉。」
這一次他再也沒停下來,徑直走出去。
鐵心蘭已是淚流滿面,撲到床邊哭了起來,「我不要你同情我,花無缺,為何你總是這樣?為何你的態度不能強硬一些?」
這一次,小魚兒已是在嘆息:女人啊女人,不管是什么女人,總會被感情所擺布,變成感情的奴隸。
那麼我也會嗎?
小魚兒幾乎快笑出來,他不會,他這輩子都不會,他可不是女人,就算他心裡喜歡,他也不會讓自己被感情左右。
就算是花無缺,也休想他小魚兒低頭。
天已經亮了,陽光斜斜的從窗子外照射進來。
鐵心蘭傷心了很久,直到凌晨,才疲倦的睡了,早上眼睛紅紅的腫了一圈。
小魚兒已從床上跳了起來,他得起床走走了,再不走骨頭都酥了。況且,還有一個鐵心蘭,鐵心蘭那哭唧唧的模樣,說實話,他看了真頭疼。
客棧的後院,那三匹馬在馬槽里,車廂停在院子裡。
小魚兒走過去一邊給馬兒餵草料,一邊和它們聊天,「馬兄們,你們馬中有那麼愛哭的母馬嗎?唉,做馬多好啊,沒有人那麼多的煩惱,也沒有各種各樣複雜的關係,每天只管吃了睡睡了吃,還能到處看風景。」
說著,小魚兒又忍不住在想,乾脆還是和他們分開吧,總一塊走也不是辦法,他小魚兒自由懶散慣了,老被人看著像怎麼回事。
小魚兒牽出一匹馬,摸著馬鞍道:「乾脆就你我同路吧,我給你取個名字,叫小白菜怎麼樣,和我以前那匹馬一樣的名字。小白菜啊,馱一個我,可比馱那笨重的車廂要輕鬆很多。」
小魚兒已忍不住笑出聲,自由了自由了,他可不願意再叫他們纏上,一個麻煩的男人,再加一個麻煩的女人,還有一個麻煩的小跟班,這種麻煩的組合,還是他們自己享用吧。
可他還沒走出客棧,花無缺那臉就出現了,依舊白衣如雪,淡雅出塵,不知何時就突然出現,原本面無表情的臉,慢慢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你去哪?」
小魚兒失了神,竟有一種自己做錯事的感覺。
他乾乾笑了兩聲,道:「原來是花公子,嚇我一跳。我就隨便走走,活動一下筋骨。」
唉,自己幹嘛要怕他!
花無缺微微皺了皺眉,忽然像變戲法一樣,右手捧出一碗還在冒熱氣的湯藥,緩緩道:「你身子還沒好乾淨,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