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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別鶴安排的房間是其中最好的,後院中的第一間,裡頭事先叫那個又聾又啞的下人鋪好被褥。
厚厚的一床被褥,睡上去如同躺在雲上。
可花無缺晚上還是睡不好,只要一睡著,就開始做各種夢,一會兒夢見師傅,一會兒又夢見燕南天,夢的最多還是江小魚。
夢見江小魚抱著他,夢見江小魚含著藥要餵他,又夢見那隻貓變成了江小魚。
「不要!江小魚……不要……」
花無缺又從睡夢中驚醒,他已出了一身冷汗,連呼吸都是顫抖著。
為什麼?連夢裡也要被他纏著?
花無缺望向窗外,東方漸白,已是白日。
江別鶴早上安排了簡單的早點,見花無缺出現,忙笑:「花公子,昨夜睡的可好?」
「好。」花無缺聲音很輕,步伐也輕飄飄的,像踩在雲上。
江別鶴疑惑回頭,看花無缺根本就是一副沒睡好的模樣,兒子江玉郎也出現了,看上去也像是沒睡好。
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怎麼回事?
江玉郎見著花無缺,表情變了變,不著痕跡的遠離了他兩步。
江玉郎的房間在後院最遠的地方,那屋子雖然離花無缺的房間不遠,但也不近。他昨夜偷偷溜出房,本想探探花無缺的秘密,結果卻被他聽到小魚兒的名字。
當時那表情,用驚悚來形容也不為過。
如果只是念著他的名字,江玉郎還不說什麼,可花無缺那狀態,只會讓小色痞江玉郎往那上面想。
也難怪他們三給他的感覺怪怪的,原來不是鐵心蘭甩了花無缺,而是那小壞蛋甩了花無缺,花無缺受情傷了。
也是,移花宮那全是女人的地方,花無缺作為裡面唯一的男兒,只怕也將自己當成了女兒。
花無缺早餐吃到一半,突然問道:「江兄,昨夜……」
江別鶴聞言一笑道:「昨晚大約是個笨拙的竊賊,看我這裡空無一物,就匆匆離去了,只留牆上一個淺淺的足印。」
花無缺還想問那人是不是江小魚,但轉念一想,江小魚聰明伶俐,足智多謀,且千靈百巧,心眼兒轉的比閃電還快,必定不會是他。
江別鶴看花無缺一直心情低落,便囑咐江玉郎道:「玉郎,吃過早飯,帶花公子出去轉一轉罷。年輕人,應該都能玩到一塊去。」
江玉郎沉著頭道:「好。」
自從江玉郎回家,在他老子面前,就好像突然變成一個世上最聽話,最老實的孩子。
但當他出了外面,又成了另一番模樣。
門外有一輛馬車,車廂里探出一個嬌艷少女。
從他們兩人出來,那個少女一見到江玉郎,立刻眉開眼笑,搖著手喚道:「江哥哥,江哥哥,這裡這裡。」
江玉郎看到她,也高興極了,大笑道:「孫小妹,你怎麼來了?」
花無缺輕搖摺扇,就見那孫小妹從車裡跳了下來,張開雙臂,撲了過來,一頭撲入江玉郎懷裡,嘴裡哼道:「你這死鬼,回家也不先來找我。這一年你都跑去哪了,可想死我了。」
花無缺朝旁邊讓了兩步,給他們留足空間,心裡忍不住想到:江小魚要是在這,肯定又要調侃。
【你這江哥哥服侍了蕭女王一年,當了一年妃子,你要知道,還不更傷心。】
那孫小妹好似終於注意到一旁花無缺,害羞的鬆開江玉郎,忍不住多瞧了花無缺兩眼,羞答答的開口:「江哥哥,他是你朋友?」
江玉郎笑道:「是我朋友,他是移花宮弟子花無缺。」
馬車載著他們三人行駛,車廂里,花無缺已閉上雙眼稍作休息,正好眼不見為淨。
那孫小妹就坐在江玉郎懷裡,江玉郎好像是故意做給花無缺看的,那孫小妹嬌羞的想推開江玉郎,江玉郎卻摟她摟的更緊。
江玉郎笑道:「孫小妹,這一年多沒見,你怎麼還和江哥哥生分了。」
孫小妹埋怨的瞅了他一眼,眼中示意他,「還有外人在呢」。
江玉郎又笑:「人分男女,物分陰陽。老天爺生就男女,就應順應天理……」
花無缺已睜開眼瞪著江玉郎,這傢伙說這些到底什麼意思?
孫小妹聽的無趣,捶打他,笑罵:「江哥哥都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今日京都陳家班子到這裡,小妹定了幾個好位子,李明生他們幾個也在,就等你呢。」
江玉郎笑的庸俗道:「他們也在?那我可要帶他們認識認識我這花朋友。」
等江玉郎他們到了地方,果然又是認識他那些衣著鮮明的狐朋狗友。當他們得知花無缺的身份,立刻一個個都陪著笑,獻殷勤,立刻都以花無缺為中心。
武林是個大染缸,本來就是誰武功強,聽誰的。移花宮作為武林聖地,兩位宮主曾是江湖中的神話,別人自然都要高看他一眼。
這些榮譽背後,都沒有花無缺的功勞。
別人都以為花無缺作為移花宮的傳人,只有他自己清楚,這一切不過都是兩位師傅的陰謀。
台上在演著秦腔《霍去病》,講的是大將霍去病,17歲被任嫖姚校尉,兩次擊退匈奴。19歲成為驃騎將軍,使得匈奴不敢再犯。23歲匆匆去世,後以「封狼居胥」來彰顯他的功績。
台上演著那位少年將軍,意氣風發,瀟灑不羈,隱約有點小魚兒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