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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睜睜看著花無缺再次離開,邀月突然轉身,拿下面具,陰冷的瞪著憐星。
「你又想耍什麼鬼點子?」
憐星一向疼愛花無缺,自然不能坐視自家姐姐動手,殺害她們養大的孩子。十幾年的養育之恩,怎麼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憐星也取下面具,她的眼神漸漸暗淡下去,輕輕一聲嘆息似有似無道:「姐姐,你開心了嗎?」
「我自然開心!可是……可是,你卻阻止我……」邀月已近似瘋狂,她親眼看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長成十幾歲的少年,可親情也不能融化她心中的恥辱和羞憤。
憐星輕輕的搖頭,輕輕的開口:「姐姐,我知道你恨江楓,其實,我又何嘗不恨他,而無缺是江楓那個負心漢和花月奴那個賤婢……」
邀月斥道:「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兩個名字!」
憐星怔了怔,顫聲道:「他們並不知道我們有多恨他們,我們這麼久以來所承受的痛苦,也該讓他們嘗嘗。」
邀月冷冷道:「他們臨死前,我自然要告訴他們一切,讓他們倍受痛苦和懊惱。」
「不,姐姐,還不夠。」憐星閉上了雙眼,復又睜開,望向她姐姐:「他們才剛開始相愛,縱是你殺了他們其中一個,並告訴另一人真相,那個人也許會痛苦,但是不會一輩子,最多十年二十年,而且已不必背上相愛卻不能愛的痛苦。」
「因為我們替他們減輕了亂為的罪過。」殺死一人,另一人近親的罪過也就減輕了,只因他已不必。
邀月負手道:「我自不會殺死他們其中一人。」
憐星勉強苦笑道:「縱是你殺死他們倆人,讓他們同年同月同日死,讓相愛的他們一起死去,與他們父母一樣,只會讓我們更痛苦,更悲傷。」
這樣的場面,她們自然更不願意看到。
「姐姐,我們已經遺憾過一次了。」
憐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對不對,也許,當初她就不該讓姐姐留下這對雙生子的性命,只因,她實在沒有想到雙生子之間竟然會產生愛戀,並且做出這種背德之事,這樣的錯事讓她無法安靜的思考。
只是,當初就不忍心兩個孩子死在姐姐手裡,就是現在,她所能想到,也是保下無缺的性命,因為無缺是她們的孩子。
這份親情,割捨不掉。
邀月瞪著憐星道:「你莫非還要我等下去?」
憐星強做鎮定,笑道:「所謂愛之深,恨之切。我們不如等他們深愛下去,等他們已經無法離開彼此了,再讓他們之間產生誤會,讓他們恨的要殺死對方。」
「等他們其中一人被另一人殺死,等他們愛恨交加,我們再告訴剩下的那人,曾經相依相守的戀人,又變成了本該親如手足的兄弟。」
邀月雙眼一亮,又眯了眯道:「相愛相殺!是了,現在殺了他們又有什麼樂趣,兩人不過畜牲一樣!看著他們做背德之事,豈非比看他們相殺更加有趣。一想到江楓和花月奴兩個也在地獄看著,我這心裡可真是快活。」
「姐姐……」這樣的提議雖然是憐星提出來的,可是讓憐星更感到心冷的是,她的姐姐,姐姐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姐姐簡直比地獄的魔鬼還要可怕。
就是這樣的姐姐,她卻很愛她,只因她是她唯一僅有的親人,憐星只恨自己軟弱,既無法改變姐姐,又害怕失去她。
邀月宮主幽幽道:「我既已等了十六年,自然也可以再等兩年。」
只要一想到再過兩年,他們承受比她還要重十倍二十倍的痛苦,江楓和花月奴死了也不得安寧,邀月真是暢快極了,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興奮的如同懷春的美麗姑娘,臉上泛起醉人的紅暈。
「哈哈哈哈——」
憐星也在笑,笑容里,她的眼角卻閃動著少女般晶瑩的淚珠。
整座鐵燕幫都已坍塌,在這廢土之中,一切蕩然無存。
而此時的鐵心蘭,在他們走後,她擦乾眼淚,堅強的從地上爬起來,忍著身上的疼痛,疼痛算不上什麼,只因她的心已經死了,她的心裡什麼也不想,什麼想法也沒有。
她告訴自己,一切都很美好,花無缺和小魚兒他們倆誰也沒有死,他們既然關係已變得那麼好,自然也不會有以後決鬥之事。
只是,唯一改變的,唯一不同的,就是,花無缺已經不再愛她了,她失去了她喜歡的男人,當她不再猶豫不再抱著對小魚兒的愧疚之情時,上天給她的磨難卻更多了,只是這一次,她真正失去了。
她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因為傷痛,令她走出了幾步,就跌到了地上,令她又忍不住的流下眼淚。
她想去龜山,想去那個一切開始的地方。
如果還能重新開始的話。
她已想到了死!
花無缺又回到那個草場,找到小魚兒藏身的地方,扒開草垛,看到他的臉,鬆了一口氣。
小魚兒還在昏睡,他臉上有淚,蒼白的臉上,緊閉著雙眼。
花無缺瞧著他,他的動作輕了,伸出雙手,捧起小魚兒的臉,動作溫柔的擦去他眼角淚水。
「我該,拿你怎麼辦?」
今日若非憐星師傅出手,他兄弟二人已是天人永隔。
又茫然的拍開小魚兒身上穴道,小魚兒立刻醒了,一把抓住花無缺,連忙問道:「你!你沒死!你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