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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愛操心呢。」衛真灼屈起食指敲她前額:「不許再這樣了啊,真的不許了。再怎麼說……也別拉上心心和你胡鬧啊。」
「我哪胡鬧了。」顏含馥不服氣:「幼琳姐喜歡你,你也喜歡她,這不是……」
「停,停。」衛真灼納悶了:「喜歡?你從哪裡看出她喜歡我、我喜歡她?」
「這不明擺著的事麼?別人剛來的不知道,這麼多年了我還不知道?她當初明明那麼——」
顏含馥正準備給她逐條辯清,卻被衛真灼再度打斷:「——舊事別提,那都多少年前了?現在是什麼情況你沒看明白麼,她討厭我,我也不喜歡她。你別操心我了,我們真的沒那意思。」
「你胡說。」顏含馥看著她滿眼的不相信,小聲嘀咕。
「我沒胡說。」衛真灼看她這模樣,不由得笑了:「你下次自己問問你幼琳姐,看她討不討厭我?」
「我不問。」顏含馥早知道這兩個人口是心非起來有多厲害,到這裡便也不想理她了,便揮手敷衍道:「好了,知道了,我不鬧你們了。你們就這樣吧,看你們還能這樣幾——嗯……現在我要和人談單子了,真灼姐,你去忙吧。」
「……」衛真灼被她一連串敷衍並最終揮手趕開,便知道顏含馥這是根本沒放棄。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有些納悶。
——怎麼這兩個小崽子,忽然聯手拿她和奚幼琳消遣起來了?
於是衛真灼蹙著眉,慢慢開始思考應對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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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幼琳接到祁心電話前,其實早準備好了一口咬定絕不和衛真灼一路。
可祁心這小狐狸一通軟言軟語糾纏下來,奚幼琳便發覺如果她再堅持拒絕,就真的會顯得她和衛真灼之間有什麼異常。
於是到了頭,奚幼琳居然也只好點頭答應。
但她實在是咽不下那口氣——原本可以不用見的人這次非得見面了,奚幼琳現在便滿心想著怎麼膈應她。
因此當第二天開車到書店門口等衛真灼時,奚幼琳就戴了副巨大的墨鏡,將半張臉都遮住,看也沒看一眼衛真灼。就連祁心在車窗外笑著朝兩人揮手的時候,奚幼琳也沒動下。
用全身在演繹抗拒。
衛真灼合上車窗後也很快察覺了這一點——每當奚幼琳鬧脾氣時,她的情緒便不像往常那樣藏著,反而變得異常地好懂。
於是等到祁心回去了之後,衛真灼就解開了系好的安全帶,淡淡看奚幼琳一眼:「心心回去了。」
「嗯。」奚幼琳還是不看她,只應了一聲。
衛真灼見狀就將身邊車門打開了一線:「那就這樣吧,謝謝你來接我。但不麻煩你了。我自己去江市就好。」
她說著就要下,一條腿都已經邁出了車門。這一刻奚幼琳反應快過了思想,忽然就伸手抓住了衛真灼。
她抓完後自己也愣了愣——再怎麼樣,到了這會兒她也不好忽然放手說「沒事抓錯了」,於是她沉默兩秒,只好面無表情地說道:「回來。」
「……」衛真灼猜不透她的意思,手腕動了動又掙不開,便乾脆也就收回腿帶上了車門。
一旁奚幼琳坐了會兒還是沒忍住,見她重新繫上了安全帶,便邊啟動車邊開口膈應她:「說了送你就是送你,怎麼,有什麼好跑的,是怕我嗎?」
說什麼胡話。衛真灼當場就想反駁:到底是誰在躲誰呢?
但她到底是蹭著奚幼琳的車,最終便只是翕了翕唇,忍住。
一時沉默之中,兩人間氣氛忽然開始變得微妙。
從陵市到江市的車程約莫是兩個小時,衛真灼忍受了一會兒這沉默,悄悄側臉看向車窗外掠過的夏季天雲,在心裡嘆了口氣:就這氣氛得待上兩小時,簡直還不如剛剛用點力掙開了自己去江市。
要不還是和她說兩句話吧?
又過了三分鐘,衛真灼悄悄瞥了一旁開著車、戴著墨鏡看不出表情的人,暗暗清了清嗓子。
「你……」她坐直了些,嘗試著開口。
「幹什麼。」奚幼琳不等她說出一句像樣的話來,就非常不客氣地打斷。
「……」不幹什麼,就不能說話了嗎?衛真灼果不其然便被她膈應到了,一時微微蹙眉。
奚幼琳借著墨鏡遮擋悄悄看她一眼,見她神色有些不愉,心裡便不知怎麼高興了起來。仔細想想其實這樣挺幼稚的,但奚幼琳就是高興。
這樣想著,她便隱隱約約勾起了唇角,心情回溫。
眼下正是夏季,天氣一日比一日更燥熱。車開上高速後,一時四周便沒了高樓與行道樹遮蔭,陽光迎著人臉穿入車窗內,亮得刺眼。
奚幼琳戴著墨鏡都有些難以忍受這亮度,不由得伸手翻下了擋光板,而動作間她一眼便瞥見身旁衛真灼已經不知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神色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奚幼琳看了眼路,又側眸看一眼她,三兩次瞥探下來最終輕輕「嘖」了一聲,伸手也替衛真灼翻下了副駕的擋光板。
她這一翻便是「啪」的一聲響,動靜挺大。可即便如此,一旁衛真灼也只是稍稍抿了抿唇,並沒有要醒的跡象。
奚幼琳見狀也心知她是累了,視線不由得快速掃過她陽光下白皙的臉,心裡難得生出點軟來。
於是沉默之中奚幼琳垂了垂眼睫,最終將車速稍稍放平了些,又調低了空調溫度,再伸手摸出椅背後塞著的一張薄毯,單手抖了抖飛快丟在衛真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