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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衛真灼下意識想辯解,可到底又還是顧慮外面陸清涵。於是她小心關了門,隨後才繼續道:「……我怕什麼。」
「是麼。」奚幼琳才不信。衛真灼現在一定很緊張,這一點從她神情上就能看出來。
一旁衛真灼也知道奚幼琳肯定存了心想調笑她,便乾脆不再開口和她說話,只管去找祁心的充電線,拿到後就立即打算推門離開。
身後奚幼琳見她這頗像是落荒而逃的架勢,心裡忍不住好笑,小聲喊她道:「喂,等會兒啊。」
衛真灼一如既往地不給她面子,聞言停都沒停:「抱歉,沒時間,晚上再說。」
她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開門走了,留下奚幼琳在房間裡笑:衛真灼剛剛那樣子實在像是落荒而逃。
衛真灼當然知道奚幼琳在笑。她就是個幼稚促狹鬼,不要理她就好了——衛真灼在心裡這樣默默想著,走到了陸清涵身前。
陸清涵合上了手裡的書,抬起眼睫看她,聲音清淺:「好了?」
「嗯。」衛真灼看了眼腕錶,盡力讓自己神色如常:「快到時間了,李老師他們應該也要到了——您下去和我一塊兒去開會嗎?」
「好。」陸清涵當然願意陪她:「那下去吧。」
就這樣出了門,衛真灼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不論如何,這事兒應該就算翻篇了。陸清涵平時基本不會來她家,既然今天來了一次,那麼這個月都多半不會再來第二次,也算是沒了後患。
衛真灼這樣想著,心情漸漸居然也輕鬆了起來。她並不知道遲鈍的從來都只有她自己——一旁陸清涵早就察覺到了更多。
衛真灼的侷促、衛真灼的緊張,陸清涵全都看在了眼裡。她並不擅長欺瞞,尤其對自己不擅長,陸清涵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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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會議從下午四點開始,將近兩個小時才結束。當衛真灼跟著陸清涵從二層會議室出來時,夏季的傍晚就已經陷入了昏暗。
天黑得很快,似乎是要下雨了。
一番人情來往客套問答後,衛真灼送幾個老師出書店門。
眼下盛夏暴雨前的空氣熱度凝滯,帶著些說不出的堵塞,蟬鳴似乎都收斂了聲息。暮色層層下壓,天光一分分黯淡。
送走人群之後,衛真灼就站在街頭馬路邊出了會兒神。她看著馬路對面街頭來來往往的行人過客,一時忽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她很少仔細去想自己,也很少去深究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對她而言大部分過往都是既過便過,從不需要翻來覆去過多糾纏。
要做到這一點其實很簡單,只需要在每一個階段都做出一個足夠可靠的決定,並將它堅持到底,不去彷徨躊躇、不去猶豫後悔。
衛真灼從來都是這樣,決定了什麼就去做什麼,而對於那些足夠讓人心煩意亂的事,就一概選擇忘記、選擇不想。
如今想來,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習慣,她和奚幼琳才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那些習慣性的逃避、習慣性的不想,和那一句被堅持了四年有餘的「我們不合適」,都造就了她對奚幼琳的抗拒。
……
窗外衛真灼在看風景,窗內顏含馥和陸清涵在看她。
或許是衛真灼站在路邊一動不動太久了,顏含馥看了半晌就終於沒忍住說了句:「清涵姐,您覺得真灼姐最近是不是有點遲鈍啊?」
陸清涵目光很淺淡地落在窗外衛真灼身上,聞言只是很輕地應了一聲:「嗯。」
「您也這麼覺得我就放心了。」顏含馥聽見就笑了:「真灼姐這個人大部分時候都挺聰明的,就是偶爾還是顯得……」
話還沒說完,陸清涵就回過了神,轉眸看向顏含馥,笑道:「你這麼想她,她知道嗎?」
顏含馥趕忙搖頭:「不。她可不知道,您千萬別說,剛剛我就是開玩笑。」
她可不想惹衛真灼——衛真灼這人面上看起來沉靜,平日裡做派也算是溫溫柔柔,但顏含馥到底和她認識得久,知道她私底下的性子。
顏含馥還記得自己上次和祁心偷偷八卦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次衛真灼居然不到三天就知道了,之後便半恐嚇半威脅地教訓了她好幾天。
因此眼下一旦被發現自己和陸清涵在這兒偷偷編排她遲鈍還呆,那肯定也少不了又被拿捏一番。
一旁陸清涵笑了笑,安慰她道:「我不會告訴她的。」
兩人就這樣沒什麼養分地聊幾句天,窗外衛真灼仍舊沒回來。
時間也快到六點,差不多要到下班的時候。顏含馥抓住最後那幾分鐘,在櫃檯旁找話題和陸清涵閒聊:
「今年差不多也過一般了,清涵姐,您認識真灼姐多少年了?」沒記錯的話,陸清涵和衛真灼好像就是在夏天認識的。顏含馥那時候還在上學,人也不在陵市,對此只是聽衛真灼提過,具體從來都不是很清楚。
而陸清涵對此自然記得很清晰:「八年了。」
「嗯……」顏含馥發出了一聲感慨歲月如梭的嘆息:「時間真快啊。」
「你呢?」既然是閒聊,陸清涵便反問顏含馥:「你應該比我更久吧?」
顏含馥倒是確實從來沒和她提過這事,一時便指尖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您這麼問的話……我想想……」